灰寂星的晨雾带着铁锈般的涩味，林默蹲在新开辟的苗圃前，指尖抚过世界树幼苗的叶片。经过三天的培育，那些从深渊坑带回的幼苗已褪去枯黄，新抽出的嫩叶泛着翡翠般的光泽，根须在特制的星壤中舒展，像一群刚睡醒的小鱼，在透明的培育舱里轻轻摆动。
“生命力倒是顽强。”雷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扛着检修完毕的电磁炮，炮管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星尘，“阿木说这些幼苗需要更强的能量补给，仓库里的星能晶不够了。”
林默起身时，机械臂的液压杆发出轻微的“嘶”声——为了护住培育舱，他的左臂在深渊坑被影须划出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动作幅度稍大就牵扯着疼。他看向苗圃旁的能量转化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储备量已跌破警戒线：“让阿耀去星轨站取，上次申请的‘星髓晶’应该到了。”
“星髓晶？”雷冲挑眉，把炮管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灰寂星特有的暗红沙砾，“那玩意儿不是要省着用吗？据说一颗就能让半颗星球的能量网运转三个月。”
“值得。”林默的目光落回培育舱，幼苗的叶片上滚动着细小的露珠，那是星壤蒸腾的水汽凝结而成，“这些幼苗承载着守林人的能量印记，普通星能晶不够支撑它们突破灰寂星的磁场限制。”
正说着，阿耀的光晶盾牌在晨雾中划出一道亮线，他身后跟着两个推着悬浮货箱的机器人，货箱表面的能量锁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星髓晶来了！”阿耀掀开货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着半透明的棱柱体，阳光透过晶柱折射出七彩的光斑，落在幼苗叶片上，叶片竟像是回应般轻轻颤动，“星轨站的人说这是最后一批库存，下批要等下个月。”
阿木的藤蔓从培育舱顶部垂下来，卷住一块星髓晶轻轻一拽，晶柱便稳稳落在他掌心。他将晶柱嵌进能量转化器的凹槽，瞬间，淡金色的能量流顺着管道涌入苗圃，幼苗们像是被注入了活力，叶片齐刷刷地转向能量源，新叶舒展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都清晰可闻。
“这反应……”阿耀的盾牌微微发亮，“它们好像能听懂星髓晶的能量语言。”
林默的机械臂弹出扫描仪，光屏上的数据曲线陡然攀升：“不是听懂，是同源。守林人当年用星髓晶构建了能量网，这些幼苗继承了他们的能量印记，自然能完美吸收星髓晶的能量。”他顿了顿，指向培育舱角落一株略显萎靡的幼苗，“那株还是没起色？”
阿木的藤蔓缠上那株幼苗的茎秆，叶片轻轻摩挲着发黄的叶尖：“它的根须在深渊坑被影须咬断了半条，恢复得最慢。”
林默弯腰凑近，机械臂的传感器贴在培育舱壁上。屏幕上显示出根须的三维图像，断裂处凝结着一层淡淡的暗能量——那是影须残留的侵蚀痕迹。他想起守林人影像里，那些被影核反噬的守护者，他们的能量场也曾被这种暗能量污染。
“把我的‘净化剂’拿来。”林默朝雷冲抬了抬下巴，后者立刻从腰间解下一个金属小瓶。这是林默用自己的机械臂冷却液混合星髓晶粉末特制的，能中和低浓度暗能量。
小心地将几滴净化剂注入培育舱，暗能量侵蚀的地方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沫。幼苗似乎舒服了些，蜷曲的叶尖缓缓舒展。阿木的藤蔓轻轻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像是在道谢。
“星雅那边有消息吗？”林默直起身，机械臂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
“刚收到通讯。”阿耀调出星图投影，上面标注着十几个闪烁的绿点，“她在‘碎星带’找到了守林人遗留的能量塔，正在尝试修复。据说塔里面藏着能让世界树提前结果的‘催熟阵图’。”
雷冲咋咋呼呼地凑过去：“催熟？那是不是下个月就能吃到世界树的果实了？老子早就听阿木说那果子比星髓晶还甜！”
“没那么简单。”林默放大星图上的一个红点，“碎星带的磁场会扭曲能量波，阵图的参数肯定乱了。让星雅别擅自启动，等我们这边幼苗稳定了就过去支援。”
阿木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藤蔓指向苗圃边缘——那里的星壤中，竟冒出几株从未见过的嫩芽，茎秆带着银色的纹路，叶片呈螺旋状卷曲，像是天然的能量接收器。
“这是……”阿耀的盾牌光芒闪烁，“星图上没有记载的品种！”
林默的扫描仪立刻对准嫩芽，光屏上跳出一行小字：“守林人改良品种，星髓晶催生的变异体，可净化中等浓度暗能量。”
“好家伙！”雷冲的电磁炮差点脱手，“这是长出了能自动干活的小家伙？”
阿木的藤蔓小心翼翼地缠绕住一株嫩芽，叶片轻轻触碰后，嫩芽竟发出细微的嗡鸣，周围星壤中的暗能量颗粒像被磁铁吸引般聚集过来，在叶片表面形成一层黑雾，随即被嫩芽吸收，叶片则变得更加翠绿。
林默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守林人影像的最后一幕：一位老者将星髓晶埋入地底，对着土壤低语：“若有后人见此芽，便知守护之路，从不止一种模样。”
“把这些变异芽移栽到净化区。”林默收起扫描仪，机械臂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让它们试试净化灰寂星的土壤，或许……我们能在灰寂星建立第一个永久苗圃。”
阿耀立刻招呼机器人准备移栽工具，雷冲则扛着电磁炮去清理苗圃周围的碎石，阿木的藤蔓忙着给幼苗更换新的培育舱。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苗圃，世界树幼苗的叶片上，星髓晶的光斑与变异芽的银纹交相辉映，在灰寂星的红沙上，织出一片细碎的金光。
林默靠在能量转化器旁，看着忙碌的三人，又望向碎星带的方向。星雅的通讯器突然亮起，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找到阵图了！就是有点复杂……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他调整了一下机械臂的角度，对着通讯器说：“三天后出发。记得留几块星髓晶，这里长出了些有趣的小家伙，或许用得上。”
挂掉通讯，林默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机械臂的金属外壳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变异芽的银叶，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灰寂星的风带着新生的气息吹过，这颗被认为永远死寂的星球，正在他们手中，一点点变回它应有的模样。
或许，守林人从未离开。他们留下的星髓晶，他们改良的种子，他们刻在星图上的坐标，都在指引着新的守护之路。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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