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深处的晨霭尚未完全散去,林府门前的青石广场上却已是一派肃穆景象。
三头神骏的青鳞驹昂首而立,披挂着林家与苏家的族徽鞍鞯,鼻息间喷吐着淡淡的灵气白雾。
林啸天与苏瀚并肩而立,皆身着象征家主身份的正式礼服,袍袖上的暗纹在熹微晨光中若隐若流。
八岁的林清风与苏明月立于长辈身后。
清风依旧是那身惯穿的青色布衣,干净利落,全身上下除了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外别无长物,唯有那双过于沉静的黑眸,隐约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明月则换上了一套新裁的月白色劲装,青丝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一切,难掩兴奋之色。
“时辰已到,动身吧。”
林啸天声音沉稳,目光在孙儿和明月身上停留片刻,与苏瀚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期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车队驶出林家集,蹄声清脆,碾过被露水打湿的青石板路。一进入青岚山主脉,周遭的景致便陡然不同。
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仙侠诗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深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甚至有微弱的灵气随之涌入经脉。林清风闭目感应,发现此地的灵气比林家集要浓郁数倍不止。
车队沿着一条蜿蜒的溪流前行,溪水潺潺,水中游动着几尾灵鱼,河岸高大的胡杨苍拔挺俊,两岸山岩褐然如血,将大漠雄浑,于潺潺流水间娓娓讲述。
行至一处名为“落霞涧”的峡谷时,忽见前方云雾翻涌,一道七彩长虹横跨山涧,虹光之中竟有灵鸟翩跹起舞。明月惊呼:
“清风哥哥,你看那鸟儿尾巴像琉璃一样!”
林啸天抚须解释:
“此乃‘虹霓鸟’,唯有灵气纯净之地方能孕育。其羽翼可炼为飞行法器,但切记不可贪心捕捉,否则会引来守护灵兽。”
话音未落,一只通体雪白的踏云豹从岩壁跃下,金瞳扫过车队,低吼一声又隐入雾中。苏瀚沉声道:
“修仙界弱肉强食,灵物多有强者守护,日后需谨记‘缘不可强求’之理。”
途中休息时,明月见溪中有银鱼跃水,忍不住想伸手触碰。林清风一把拉住她手腕:
“且慢!”指尖轻弹,一枚石子击向水面,顿时激起一片电弧——那鱼竟是低阶雷系妖兽“闪鳞鳗”。
明月后怕地拍拍胸口,清风低声道:“《百妖志》提过,闪鳞鳗虽无致命毒,但触电后易引动灵力紊乱。”林啸天见状微微颔首,对苏瀚道:
“清风这孩子,平日不言不语,心思却比谁都细。”
日落时分,车队抵达山腰一处专供修士往来的驿站。驿站以千年铁木搭建,檐角悬挂驱邪铜铃,院中一株凤凰木正绽开如火繁花。晚饭后,四人围坐饮茶,林啸天取出地图,指向青云宗方向:
“明日需穿越‘迷踪林’,林中阵法天然形成,易迷失方向。你二人需紧跟车队,切勿擅自行动。”
明月好奇问道:
“林爷爷,宗门里是不是有很多像虹霓鸟那样的灵兽?”苏瀚接过话头,语气悠远:“何止灵兽?青云宗有三十六主峰,各峰景象迥异。有的四季如春,桃花落满峰头;有的终年积雪,松枝压着薄冰;还有的遍布奇石,夜晚会发出星辉般的光芒。”
他话锋一转,“但宗门亦是江湖,有资源争夺,有派系倾轧。你们需牢记:仙路漫长,唯有道心坚定者方能行远。”
林清风默默为长辈添茶,忽然开口:
“祖父,若途中遇他人争抢资源,当如何?”
林啸天赞许地看他一眼:
“不主动结仇,亦不露怯懦。若遇不公,当如磐石,可退让三分,若触及底线——”
他指尖轻点茶杯,水面瞬间凝冰,“便需亮出锋芒。”明月似懂非懂地点头,清风却已垂眸记下其中深意。
次日进入迷踪林,浓雾弥漫,古树盘根错节,连青鳞驹都焦躁地踏蹄。林啸天令车队放缓速度,对两个孩子道:
“此林暗合奇门遁甲,你二人试着以灵力感知前路。”明月闭目凝神,周身月华流转,片刻后指向前方一株歪脖松:
“那里灵气最通畅!”清风却摇头,指向松树右侧的荆棘丛:“那松树是阵眼幻象,真路在荆棘后——你看地面苔藓走向。”
果然,拨开荆棘见一条小径。正当车队前行时,突闻远处传来打斗声。只见几名散修正围攻一只幼年碧眼灵狐,灵狐腿部受伤,哀鸣不止。明月不忍:
“它那么小,我们救救它吧!”林啸天却拦住她:“灵狐虽可怜,但散修为猎兽谋生,贸然插手反结仇怨。”
正当犹豫间,清风悄声道:“不必冲突。”他指尖弹出一枚驱兽香,香气散开,灵狐趁机窜入深草,散修亦被引向别处。苏瀚暗暗称奇:
“此子竟懂得以巧破力之法。”
穿越迷踪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湖泊如明镜铺展,湖心小岛上矗立着青云宗的接引碑。碑文以朱砂写着:
“仙路无涯,唯勤可渡;道心不泯,方见真途。”林啸天与苏瀚整衣肃容,率车队俯身行礼。清风与明月亦跟随长揖,湖风拂过,二人衣袂交叠,仿佛命运早已悄然交织。
越靠近青云宗,沿途遇到的修士队伍也渐渐多了起来。
有的驾驭飞剑,虹光掠空;有的乘坐异兽,威风凛凛;亦有如林家这般,乘车而行,低调沉稳。来自东域各方的少年天才们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竞争气息与对未来的憧憬。
三日后,青云宗巍峨的山门已清晰可见。
汉白玉雕琢的牌楼高耸入云,其上“青云宗”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隐隐散发出凌厉的剑意,令人心生敬畏。山门前巨大的广场以青玉铺就,光滑如镜,此刻已是人声鼎沸,成千上万的少年少女聚集于此,衣着各异,气质不凡,人人眼中都闪烁着渴望与紧张的光芒。
林家的车队在指定区域停稳。林啸天与苏瀚最后深深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随后便由宗门执事引导,前往观礼区域。
林清风与苏明月则跟随引路弟子,汇入了参加考核的滚滚人流。
入夜,弟子居所的庭院中,明月对着月亮发呆:
“清风哥哥,要是考核不过怎么办?”清风正在擦拭祖父赠予的“守”字玉佩,闻声抬头:
“不过便回青岚山种灵谷。”
明月噗嗤一笑,挨着他坐下:
“那你得教我种!不过……”她声音渐低,“我总觉得你会通过。”
清风望向月影:“无论结果,道心不泯即可。”
明月忽然伸手与他击掌:
“说好了!我们要一起看尽仙界风景!”清风眼底微暖,反手与她三击掌。月光如水,将两个孩子的影子拉长,仿佛已预见未来并肩而立的模样。
林清风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忽然轻声道:
“明月,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梧桐树下埋下的那个木盒吗?”
苏明月眼睛一亮:
“当然记得!里面放着我们第一次炼出的丹药,还有你帮我刻的小木剑。”
“等我们通过考核,成为真正的青云宗弟子后,一起回去打开它吧。”
“好呀!到时候我们肯定都变得更厉害了!”
夜风轻柔,带着远方山花的香气。两个少年在月下许下的约定,如同种子般悄然埋下,只待来日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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