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来,他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觉得周围那些看不见的阴影里,站满了无数双眼睛,正冷冰冰地观察着他,又或者,四面八方都布满了针孔摄像头,将他此刻狼狈不堪的丑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准备将来在什么学术研讨会上公开处刑。
无边的黑暗,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寸寸地吞噬着他本就不怎么坚韧的理智,让他几乎要陷入癫狂。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更增添了几分烦躁。
他挣扎着,想要从冰冷的石板地上站起身来。
但失去了视觉,这个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变得异常艰难。
黑暗的视野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就连维持身体平衡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摸索着,试图撑起身体。
刚一用力,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的石块,身体猛地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咚!”
一声闷响,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坚硬的凸起物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剧痛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只剩下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妈的……出师未捷额先碎……”
他满心期盼着能在这种胡乱的摸索中,碰到任何可能存在的人或者物体,哪怕是一堵墙,一根柱子,也能给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至于会不会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比如另一只怪物的手,或者什么黏糊糊的不明物体,他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然而,这种慌不择路的摸索,除了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性的收获。
额头上的疼痛还没消退,膝盖又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碎石上,那钻心的疼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他的愚蠢和无助。
他就这样,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片未知的、充满危险的黑暗废墟中跌跌撞撞,摸爬滚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米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精疲力尽的他,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朝天,重重地摔躺在了冰冷而粗糙的地面上。
碎石硌得他后背生疼,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调整姿势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像是破旧的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偶尔被风吹动的碎石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没有人!
没有他期盼中的救援者,没有他恐惧中的观察者,甚至连一只会叫的虫子都没有。
除了他自己,这个倒霉透顶、变成了瞎子还长出了一只鬼爪的米柴,就只有这片广阔无垠、死寂沉沉,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废墟城市。
冰冷的石板地面硌得他骨头生疼,米柴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欠奉。
他就这么摊着,任由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
一番折腾下来,身体的疲惫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
他终于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他那熟悉的出租屋,还有那张堆满零食包装袋但依旧柔软的床铺,大概是彻底跟他拜拜了。
永别了,我还没打完的团本!
永别了,我硬盘里的小姐姐!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呛得他直咳嗽。
努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冷静?
不就是通宵打游戏猛肝了几天,眼睛一闭一睁,怎么就轮到他赶上穿越这趟时髦列车了?
而且还是单程、目的地未知、附赠眼部残疾套餐。
“操!”
米柴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穿越就穿越吧,他也不是没看过小说,可为什么偏偏是个瞎子?
眼前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对,他连自己的手长什么样都“看”不见了。
这让他连在这个鬼地方找个能吃的东西都成了地狱级难度。
一想到“瞎子”这个词,米柴心头猛地一紧,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
他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慌忙伸出那只还算正常的手向下身摸索过去。
身上这套衣服……
怎么说呢,有点行为艺术。
最碍事的是下摆,长长的,像条裙子,让他摸索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娘炮。
万幸,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摸到了熟悉的轮廓,“那家伙”还在,零件完整,器大活好,功能……
功能待检测,但至少编制还在。
米柴重重地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地喃喃自语:“还好,还好,男人的尊严保住了……”
“好个屁啊!”
他刚庆幸了不到三秒,就猛地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这手感不对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入手全是硬邦邦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的,跟他以前那身排骨身材完全是两个次元。
他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唇……
嗯,有点厚,不是一般的厚,是香肠嘴那种厚。
再往上,头发……
一绺一绺的,粗硬,还编成了无数小辫子,这触感,这造型……
雷鬼头?!
即便眼前一片漆黑,靠着这些零碎的触感拼凑起来的信息,一个清晰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浑身肌肉虬结、厚嘴唇、顶着一头雷鬼脏辫的……
黑哥们?
“我日!”
米柴彻底不淡定了。
这肤色都换了,他以后自我介绍是不是得说“我的爱好是唱、跳、rap和篮球?
他身上这件紧身衣,带着裙摆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材质,滑溜溜又有点涩,贴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像是某种劣质橡胶制品。
衣服奇葩也就忍了,可他妈的这脏辫上还叮叮当当系着些小玩意儿!
他抓起一根发梢,摸到了一个小巧的、冰凉的金属片,晃一晃,发出清脆的“铃铃”声。
铃铛?
头发上系铃铛?
这是什么非洲部落的神秘习俗还是哪个精神病院的最新潮流?
“我靠,这哥们生前是干啥的?行为艺术家?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宗教团体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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