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跃进把牛车拉过来，说道：“是啊，这次又弄了几头，你看看咋样？”
小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围着牛车踱步，眼睛在几头野猪身上来回打量。
他先走到那头最壮的野猪旁，伸手摸了摸猪背，感受了下肉的紧实程度，又掰开猪嘴看了看牙口，接着蹲下身子捏了捏猪蹄。
看完这头，他又依次检查其他三头野猪，一边看一边掏出一个小本记着。
苏志国和苏跃进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里七上八下。
小贩终于看完，直起身子，搓了搓手：“这几头野猪，个头和膘情都不太一样啊。那头最大最壮的，确实不错，按照现在的行情，给个九十块还算合理。”
苏志国觉得价格不错，刚想要点点头就同意下来，然后就见苏跃进在一旁给他使了个眼神，意思说先不要同意。
苏跃进上前一步，笑着对小贩说：“同志，您看这头最大的野猪，无论是个头还是膘情，在野猪里那都是拔尖儿的。
上次您收的那头可比不上这头吧。而且我们这一路赶来，费了不少功夫，您再给加点？”
小贩皱了皱眉，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哥，您说的我也明白，可现在市场行情就这样，野猪多了，价格难免受影响。九十五真的有点高了，我收回去也得考虑利润不是？”
苏志国也跟着说道：“同志，您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我们也不想卖亏了，您再加点，大家都有利可图嘛。”
小贩思索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行，看在咱们打过交道的份上，这头最大的给九十五块，不能再多了。”
苏跃进和苏志国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价格基本达到预期，便点头同意。
小贩接着看向另外两头小些的野猪，说道：“这两头个头小些，每头给七十块。”
苏跃进一听，赶忙说道：“同志，这价格有点低啦，它们虽然个头小，但肉好啊，每头八十咋样？”
小贩苦着脸摇头：“大哥，真加不了那么多，最多七十五。”
苏志国也帮腔：“行啦，同志，就七十五，大家都别磨叽了。”
小贩听此也只好无奈点头。
最后，小贩指着中等个头的野猪：“这头给八十五。”
苏跃进和苏志国这次没再还价。
小贩也乐得如此，当场数好钱递给苏志国：“一共三百九十块，数好咯。”
苏志国仔细数完，确认无误后揣进兜里。
父子俩帮着小贩把野猪都卸下，没耽误小贩继续做生意，赶着牛车就离开了畜生交易市场。
这也让苏志国把鼻子松了下来，真不是他说，这市场中的粪便味堪比生化武器！
一边走着，苏跃进脸色平淡却语出惊人地说道：“志国，你和秀云结婚有几个月了，我跟你妈早就想着给你和秀云盖上新房。”
没顾苏志国愣在原地，他继续说道：“而且，这半年以来，咱家还是攒了不少钱嘞，不说盖多大多好的房子，但是盖个像模像样的房子还是能盖得出来的！”
等苏跃进说完，好一会，苏志国才缓过劲来，“爸，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再说，我跟秀云现在也还没这方面的想法啊！等到秀云生了孩子再盖房子也来得及啊！”
谁料，苏跃进听此摆了摆手，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这有啥快的，现在钱准备好了，地方也准备好了，不就等人手齐全材料齐全就能动手了吗？”
“而且我跟你妈已经商量好了，咱俩今天卖完野猪，就赶快把跟房子的材料给采购齐全。现在算算，过几天动工，来年开春你跟秀云就能住上新房了。”
听完老爹又一番言论，苏志国脑子懵懵的，什么玩意？就卖个野猪，什么时候整到盖房子去了？！
不过，苏跃进却并不觉得很快，甚至还催促道：
“还愣着干嘛？走啊，咱俩赶快去水泥厂、砖厂看看，价格合适的话，今天咱爷俩就给运回家！”
牛车轱辘碾过土路，发出“吱呀”的声响，苏志国还没从盖新房的震惊里缓过神。苏
跃进却已经盘算开了，鞭子轻轻敲着牛背：“先去砖厂，现在红砖紧俏，去晚了要么没货，要么尽是些残次品。”
砖厂建在离镇子有两里路的田地边。
远远望见高耸的烟囱冒着青烟，几排红砖码得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
守厂的是个姓王的老汉，正坐在门口自个给自个下象棋，见有人来，眯眼打量着父子俩和他们的牛车：“来买砖的？要多少？”
苏跃进上前一步，笑着递过一支烟：“王师傅，给孩子盖新房，得要一万块机窑砖，你这儿成色好的，匀我们点。”
王老汉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起身拍了拍身边的砖垛：
“咱这砖都是实打实烧够天数的，敲着脆响，浸水不裂。现在要凭票供应，但你们要整车拉，我给你们走个后门，三分八一块，不掺残次品。”
苏志国蹲下身捡起一块砖，沉甸甸的手感带着窑火的余温，砖面平整光滑。苏跃进也上手掂了掂，对王老汉说：
“行，就按你说的价，先装五千块，我们拉回去卸了再来拉一趟。”
王老汉吆喝来两个年轻工人，父子俩也跟着动手。红砖一块块往牛车上码，码得方方正正，怕路途颠簸滑落，还用麻绳捆了两道。
等装满一车，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苏志国的褂子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第一趟砖拉回家时，李红梅正在灶房里处理那头留下的小野猪，听见牛车满满的回来，赶忙迎上来：
“当家的，咋这么快？咱俩不是昨晚才商量的吗？”
苏跃进抹了把汗，喝口水后回道：“我想着反正早盖早轻松，再加上今早一车野猪卖了不少钱，索性就准备先把盖房的材料拉回来。”
李红梅一听，也就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帮着苏志国两人，忙着把牛车上装满的红砖一批一批往院子里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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