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挡在母亲身前,残破的身躯像一堵随时会倾塌的墙。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冰封的右臂簌簌作响,那深紫色的冰晶之下,是寸寸断裂的经脉和被九幽煞气侵蚀得麻木的血肉。左拳上,来自玉佩的星火已黯淡如风中残烛,灼痛深入骨髓,皮肉焦黑翻卷,每一次微小的颤抖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前方,厉无咎踏前一步。那张素来冰冷无情的面具,此刻从眉心斜斜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露出下方一只燃烧着怨毒与惊怒的眼睛。右臂宽大的玄色袍袖被混沌湮灭之力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的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渗出粘稠如墨的黑血,那黑血滴落在下方厚厚一层、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腐殖菌毯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腾起缕缕带着硫磺气息的恶臭青烟。他周身散发的寒意比腐心潭底的幽冥之水更刺骨,那杀意凝如实质,几乎要将这片空间冻结。
“孽种!”厉无咎的声音从面具裂缝后挤出,嘶哑如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连同你那苟延残喘的娘,一起葬入这污秽渊薮吧!”
他仅存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箕张,指尖萦绕的冰蓝色寒气瞬间暴涨,化作数十道锐利无匹的冰棘长矛,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刺刑天周身要害!同一刹那,环绕在四周、如同凝固阴影般的数十名黑鸦卫精锐,动作整齐划一。机括绷紧的“咔哒”声连成一片,淬着幽绿剧毒的弩箭,如同骤然爆发的毒蜂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刑天和他身后昏迷的幽姬彻底笼罩!
更致命的,是那一片悬浮在厉无咎头顶、由无数细小毒蝗汇聚而成的“黑云”。随着厉无咎左手一个隐晦的印诀,黑云轰然炸开,化作无数道带着剧毒尾迹的黑色流光,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振翅声,如同活着的、贪婪的死亡之雨,铺天盖地地泼洒而下!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刑天身后毫无防备的幽姬,以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
“吼——!”
刑天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咆哮,那声音撕心裂肺,混杂着无尽的悲痛、愤怒,以及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父亲燃烧魂火前那嘶哑的嘱托——“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如同滚烫的烙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里轰然炸响,压过了经脉寸断的剧痛,压过了煞气侵蚀骨髓的冰寒,压过了星火灼烧灵魂的煎熬!
不能退!身后是娘!是爹用命换来的最后希望!
体内,那块嵌在拳骨深处、来自神秘冰川裂隙的“葬渊冰魄”石片,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煞气!那气息古老、冰冷、纯粹,带着埋葬万物的死寂,瞬间冲垮了刑天左臂本已脆弱不堪的防线。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刑天挥出的左拳,包裹拳锋的皮肉、筋膜,乃至一部分指骨,在石片凶煞之力和他自身强行引导的混沌湮灭之力的双重冲击下,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湮灭、汽化!森白的指骨裸露出来,上面缠绕着赤金与暗紫疯狂交织、互相吞噬的毁灭性能量,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不断向内塌陷的微型黑洞!
拳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被强行撕扯揉碎的“滋啦”声。拳锋所过之处,空气、光线、乃至空间本身,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劣质琉璃被高温灼烧后即将崩裂的扭曲纹路。那塌陷的微型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前方的一切——激射而来的冰棘长矛尖端无声碎裂、湮灭;密集的毒弩箭矢在靠近黑洞边缘的瞬间便化作齑粉;甚至那些俯冲而下的毒蝗,也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吸力扯入其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失!
厉无咎那只从面具裂缝中露出的独眼,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久违的、名为“恐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甚至压过了右臂湮灭之伤带来的剧痛!那扭曲塌陷的空间,那吞噬一切的湮灭气息,让他嗅到了真正陨落的死亡味道!
“玄阴·瞬影!”
厉无咎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维持强者的体面。他体内冰魄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脚下坚硬的菌毯连同下方的骸骨大地轰然炸开一个深坑。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带着残影的冰蓝色流光,以近乎瞬移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后暴退!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短暂凝滞的、由极寒冰晶构成的虚影。
轰隆!
刑天那湮灭万物的白骨之拳,狠狠砸在了厉无咎留下的冰晶虚影之上。虚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之力余势不减,狠狠轰击在后方那片由无数巨大、扭曲的猩红菌株构成的“光河穹顶”之上。
无声的湮灭波纹扩散开来。被波及的猩红菌株,无论是粗壮如巨蟒的菌柄,还是伞盖般散发着妖异光芒的菌盖,都在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生机,化作一片片灰败的、簌簌落下的尘埃。原本流淌着粘稠光液的“光河”穹顶,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边缘光滑如镜的漆黑窟窿!透过窟窿,隐约可见上方腐心潭那更加深沉、压抑的黑暗水体。
一拳之威,竟至于斯!
然而,代价同样惨烈到无法想象。
“呃啊——!”
刑天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左臂裸露的白骨上,赤金与暗紫的能量疯狂反噬,沿着臂骨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肉经脉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枯叶,迅速焦黑、碳化、剥落!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粘稠的菌毯上,仅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用那只冰封的右臂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从他紧咬的牙关和鼻腔中不断涌出。
“杀了他!快!”厉无咎在远处稳住身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和后怕,更多的则是被蝼蚁所伤的暴怒。他右臂的伤口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黑血涌得更急,甚至能看到丝丝缕缕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活物般在伤口边缘蠕动,阻止着冰魄神力的修复。他死死盯着跪倒的刑天,独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残余的黑鸦卫精锐,虽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震慑得心神俱裂,但在厉无咎的厉喝下,依旧展现出了死士的凶悍。他们压下恐惧,再次端起强弩,淬毒的箭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重新锁定刑天和他身后昏迷的幽姬。弓弦绞紧的“嘎吱”声,如同死神的磨刀霍霍。
就在这时——
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火星,从猩红巨树被刑天湮灭拳锋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焦黑深坑的中心处,悄然飘起。它微弱得如同夏夜萤火,在充斥着腐臭、血腥、剧毒瘴气和毁灭能量的污浊空气中,毫不起眼。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轻盈地、无声地穿过混乱的能量乱流,穿过弥漫的死亡气息,目标明确地飘向刑天胸前。
那里,母亲幽姬以玄阴秘术融入他胸膛的玉佩,在承受了无数次冲击后,早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处更是有一道几乎贯穿的深深豁口。玉佩表面,沾染着刑战最后燃烧魂火时溅上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那点淡金色的火星,如同归巢的倦鸟,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玉佩中心那道最深的豁口之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刑天灵魂深处响起的震颤!
胸前那枚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玉佩,骤然变得滚烫!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悲怆与无尽守护意志的暖流,猛地从玉佩深处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刑天濒临枯竭、千疮百孔的经脉!
这暖流并非纯粹的力量,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共鸣与呼唤!
“呃……”刑天闷哼一声,破碎的意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暖流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滚烫的胸口。
玉佩上,父亲刑战那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此刻竟在玉佩内部透出的微光映照下,仿佛重新拥有了生命,隐隐流动起来!一种源自血脉的、无比熟悉的悸动感,穿透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是父亲!是父亲燃烧殆尽后,最后一点融入他血脉、守护着他的残烬意志!
“爹……”刑天破碎的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这个字。一股混杂着无尽悲痛与新生力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心房,滚烫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汹涌而出。
“放箭!”厉无咎的厉喝如同丧钟敲响,他绝不允许任何变数!
嗖!嗖!嗖!
数十支淬毒弩箭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狞笑,攒射而至!毒蝗黑云也再次汇聚,发出令人窒息的嗡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
刑天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绝望已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他不再去看那些致命的箭矢和毒虫,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体内残存的星火、肆虐的九幽煞气、石片凶戾的葬渊冰魄之力,甚至胸前玉佩爆发出的那股带着父亲意志的悲怆暖流——都被他不管不顾地、粗暴地强行糅合在一起,尽数灌注到那只仅剩森森白骨的左臂之中!
“给我——开!”
他嘶吼着,用那只白骨手臂,狠狠一拳砸向身下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腐殖菌毯!目标并非敌人,而是大地!
轰!!!
这一次的爆发,远不如之前击退厉无咎、湮灭菌穹的那一拳集中和恐怖。但力量的性质却更加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性的宣泄!赤金、暗紫、幽蓝、淡金……数种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能量洪流,以刑天砸下的白骨拳头为中心,如同失控的火山般轰然喷发,呈扇形向四周疯狂扩散!
大地在哀鸣!厚达数尺、由无数年腐烂沉积物和诡异菌丝构成的菌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冰面,瞬间被这股混乱狂暴的能量撕扯得支离破碎!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蜈蚣,以刑天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粘稠腥臭的黑色泥浆混合着破碎的菌丝、腐朽的骸骨碎片,如同喷泉般从裂缝中激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鸦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脚下的菌毯便轰然塌陷。他们惨叫着,连同手中的强弩一起,瞬间被下方喷涌而出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粘稠黑泥吞噬!毒蝗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地震爆和喷发的污秽泥浆冲得七零八落,大量毒蝗被泥浆裹挟着卷入裂缝深处。
厉无咎脸色剧变,脚下冰晶蔓延,强行稳住身形,避开一道撕裂到他脚下的巨大地缝。他死死盯着能量爆发的中心,看着刑天那被混乱能量反噬得白骨手臂都开始出现细密裂纹的惨状,以及他身后依旧昏迷、随着地面剧烈震动而滑向一道裂缝边缘的幽姬。
“垂死挣扎!”厉无咎眼中寒光暴涨,不顾右臂伤势,左手五指再次萦绕起恐怖的冰蓝寒芒,这一次,寒芒凝聚的速度更快,目标直指滑向裂缝边缘的幽姬!他要彻底断绝刑天的念想!
刑天也看到了!母亲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滑向那道深不见底、喷涌着恶臭泥浆的裂缝!
“娘——!”
绝望的呐喊撕裂了他的喉咙。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白骨手臂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崩溃感,也顾不上体内数股力量冲突带来的毁灭性反噬。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扑出,冰封的右臂和残破的左臂同时伸出,不顾一切地抓向母亲滑落的身体!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幽姬冰冷的袍袖!
也就在这一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从刑天胸前响起!
那枚早已遍布裂痕、承载了太多力量的玉佩,在刑天不顾一切爆发、又强行扑救的剧烈动作下,承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中心那道最深的豁口处,一块指甲盖大小、布满玄奥天然纹路的玉片,彻底崩裂、脱落!
嗡!
玉佩崩裂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浩瀚星穹之力的柔和光芒,猛地从崩裂处爆发出来!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周围浓郁的腐心瘴气和血腥味。
光芒扫过之处,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缠绕上刑天和幽姬身体的粘稠黑泥和诡异菌丝,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惊恐地向后缩退!
更令人惊异的是,玉佩崩裂脱落的缺口内部,并非玉质的断面,而是一片深邃、旋转、仿佛由无数星辰构成的微型旋涡!旋涡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星光顽强地亮着,隐约构成一个极其复杂、从未见过的陌生符文轮廓!这符文一闪而逝,却有一股苍茫、悠远、仿佛来自亘古星穹之外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这气息极其微弱,却让正要发出致命一击的厉无咎,动作猛地一僵!他那只凝聚着恐怖寒芒的左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面具裂缝后的独眼,死死盯着刑天胸前玉佩崩裂处露出的那片深邃星璇和一闪而逝的符文,瞳孔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是……不可能!这气息……星穹古路?!”厉无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仿佛看到了比腐心潭深渊意志更加不可思议、更加禁忌的存在!
刑天对此一无所觉。他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抓住母亲袍袖的手指上。玉佩的异变、星光的爆发、厉无咎的惊骇,都被他隔绝在感知之外。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将幽姬冰凉的身体拉向自己怀中!
就在他抱住母亲的瞬间——
他们身下,那片被混乱能量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菌毯,终于彻底崩塌!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陷坑骤然出现,边缘的菌毯和骸骨如同流沙般向内塌陷!
“不——!”厉无咎的惊骇瞬间被暴怒取代,他再也顾不上那惊鸿一瞥的星穹符文,左手凝聚的玄冥冰魄之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巨爪,狠狠抓向陷坑中的两人!
然而,迟了!
刑天抱着昏迷的母亲,连同周围大片的菌毯、骸骨碎片和粘稠的黑泥,如同被巨兽吞噬,瞬间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陷坑吞没!
冰蓝色的巨爪狠狠抓在陷坑边缘,只撕下大片的菌丝和泥浆,发出沉闷的巨响。厉无咎冲到陷坑边缘,面具裂缝后的独眼死死盯着下方翻涌的黑暗和粘稠泥浆,里面除了无尽的污秽和死寂,再无半点人影。
“星穹古路……玉佩……葬渊冰魄……”厉无咎站在不断塌陷的陷坑边缘,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他右臂的伤口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个少年所蕴含的恐怖潜能和危险。
“搜!”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冻结了所有黑鸦卫的呼吸,“掘地三千尺,也要把那孽种和他娘,还有那半块玉佩,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残存的黑鸦卫轰然应诺,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散开,围绕着巨大的陷坑开始布置。各种探测气息、挖掘地脉的秘宝被取出,幽光闪烁。
厉无咎独自站在陷坑边缘,面具裂缝下的目光幽深如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臂上那道依旧被暗紫色能量缠绕、难以愈合的伤口,又望向陷坑深处那片吞噬了一切的黑暗。
刑天最后爆发出的混乱力量,那玉佩崩裂时泄露出的星穹气息,还有那少年眼中燃烧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疯狂与守护意志……这一切都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厉无咎的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在这污秽深渊,带着那样的秘密和力量……你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他缓缓抬起左手,冰魄神力涌动,一层厚厚的坚冰开始在他脚下蔓延,冻结住不断塌陷的陷坑边缘,也冻结了他眼中翻腾的思绪。腐心潭底的菌穹光河,在猩红巨树湮灭后,光芒黯淡了许多,只剩下那些扭曲的菌株散发着幽幽磷火,将这片死寂的山林映照得更加鬼气森森。塌陷的巨坑如同大地张开的狰狞伤口,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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