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那通电话带来的冲击，在林小凡心中回荡了许久。1点气运值，悄无声息地改写了一个熟人险些遭遇意外的命运，这种力量运作方式的隐蔽与自动化，让他感到一种深层次的悸动。
他开始有意识地回顾和审视自己获得系统后的种种行为。
最初是惶恐与试探，用差评毁掉自己的旧电脑，带着一种验证奇迹般的小心翼翼。接着是报复的快感，对赵强和周浩的差评，充满了压抑多年后的宣泄与对力量的沉迷。然后是在陈景明沙龙上，面对钱富贵时强行按下的掠夺冲动，以及自我差评带来的警醒与心态淬炼。再到后来，处理邻居噪音时的克制，解决装修骚扰时的巧妙，惩戒菜场恶霸时的精准，以及无意间庇护李磊带来的震撼。
这一路走来，他使用差评系统的心态，已然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微妙变化。
从最初的“能用就用”，到后来的“谨慎使用”，再到现在的“思考如何更巧妙、更节制地使用”。他不再仅仅将系统视为满足私欲和报复的工具，而是开始真正思考如何驾驭它，如何在与它的共生中，保持自我意志的独立性，甚至……尝试着用它来做一些符合他内心准则的事情，比如惩戒恶霸，比如庇护友人。
这种心态的转变，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一次次选择、一次次反思中，潜移默化地完成的。
他走到那盆在廉价花市新买的、用以替代之前遗弃绿萝的仙人掌前。仙人掌顽强的生命力无需过多照料，在这间略显沉闷的出租屋里，也算是一点生机。
“力量……”他轻声自语，“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肆无忌惮地掠夺，登上顶峰，然后将众生踩在脚下？那样的顶峰，未免太过寒冷和孤独。而且，系统警告中的“因果自承担”和“气运归零即湮灭”，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顶，一味掠夺，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还是说，力量应该是一种保障，一种让自身能够超脱世俗烦恼，有能力去守护一些东西，并按照自身意愿去有限度地“修正”那些看不过眼的不公的凭仗？
他暂时没有答案。但他隐隐觉得，后者的道路，或许更适合自己，也……更长久。
这种心态上的沉淀，直接反映在了他的行为上。
他更加专注于《太初炼气诀》的修炼。灵力每壮大一丝，他对自身身体的掌控就增强一分，那种生命层次提升的踏实感，是气运值强化无法给予的。他开始尝试着不依赖系统，仅凭逐渐增强的灵识去感知周围的环境，虽然范围极小，只能模糊感应到几米内生物的大致气息强弱，但这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凡尘过客”这个身份，他也经营得越发用心。他不再仅仅将其视为伪装和跳板，而是真正开始享受通过分析、推理来洞察事物本质的过程。他甚至还主动拒绝了几家小机构抛来的、待遇看似不错但明显是想利用他“预言”能力进行高风险操作的橄榄枝。他需要的是长期、稳健的合作，而非急功近利的赌博。
对于差评系统的使用，他变得更加“吝啬”和“挑剔”。
气运值宝贵，不能浪费在无谓的意气之争和琐碎小事上。每一次动用，都必须有充足的理由，经过深思熟虑，并且尽量选择消耗更低、影响更可控、后遗症更小的方式。像之前对付楼上装修房东那样，利用心理暗示和放大疲惫感来解决问题，就成了他优先考虑的方案。
他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储蓄”气运值。124点看似不少，但一次中等强度的差评就可能消耗数十点，纯化一次就要10点。未来如果遇到真正棘手的敌人或者需要跨越世界的壁垒，这点气运值恐怕远远不够。
这种心态的成熟，也让他对周围的人和事，多了一份超然和平静。
他不再轻易被外界的喧嚣和恶意所扰动。菜市场里其他摊贩的小奸小猾，网络上偶尔的质疑和攻击，甚至走在街上遇到的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他都能够以更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和处理。能用常规方式解决的，绝不动用系统。实在避不开的，也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这种变化细微而深刻。
他依旧是那个住在出租屋里的林小凡，但内在的棱角被磨平了一些，眼神却更加深邃和坚定。少了几分骤然获得力量后的张扬与浮躁，多了几分历经审视后的沉稳与内敛。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相貌普通，衣着寻常，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仿佛有幽潭静水，映照着不为外人所知的波澜。
心态的微妙变化，如同春雨浸润土壤，看似无声无息，却正在从根本上改变着这具躯壳里灵魂的质地。
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上摸索前行。这条路上没有导师，没有同伴，只有脑海中的系统和内心的准则作为指引。
但他并不惶恐，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他想看看，以这样一种更加克制、更加清醒的姿态，能将这份来自“天道差评”的力量，运用到何种地步。
能将名为“林小凡”的这个人，带到怎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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