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窟】。
两个古字，如同拥有魔力，吸引着莫羡慕的全部心神。洞口幽深，仿佛通往星骸的核心，从中隐隐传出无数细密、混乱、却又遵循着某种古老规则的“债息”波动，与他体内的冥河权柄和三元金丹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星槎悬停在洞口前方，幽冥鬼卒们本能地感到不安，魂火摇曳。焚天雀也收起了好奇，赤金色的眼眸警惕地盯着那黑暗的入口，发出低沉的警告性鸣叫。
莫羡慕能感觉到，怀中的因果锁链符文灼热无比，几乎要透体而出。那“债主契机”的呼唤，源头就在这洞窟深处。
没有犹豫，他收起星槎，只带着焚天雀与十名最精锐的幽冥鬼卒，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那幽深的洞口。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岩壁上镶嵌着某种能自发幽光的奇异矿石，散发出惨淡的绿光，勉强照亮前路。通道宽阔，却并非天然形成，两侧岩壁光滑如镜，上面刻满了无数细密、古老、与洞口同源的契约符文，如同记录着万古以来无数笔交易的账本。
越往深处，空气中弥漫的“债息”就越发浓郁、复杂。有灵石借贷的冰冷，有法宝抵押的沉重，有寿元交易的腐朽，有气运质押的缥缈，有情债纠缠的苦涩，甚至有……大道誓言违约后的毁灭气息！
这里，仿佛是一个囊括了诸天万界、古往今来一切“债务关系”的博物馆，或者说……坟场！
莫羡慕行走其间，体内的冥河之力自发运转，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那些游离的、混乱的债息，竟纷纷向他汇聚而来，被他悄然吸收、炼化，使得他对“债务”本质的理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因果裁决术》的诸多关隘，在此刻豁然开朗！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传承祭坛或强者遗骸，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景象”。
那是一片由无数条、无数种颜色的“因果债息”汇聚而成的、缓缓旋转的庞大漩涡！金色的灵石债、银色的法宝债、灰色的寿元债、红色的情债、黑色的孽债……亿万条债息如同活物般纠缠、流动、嘶鸣，构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混乱而有序的“万债漩涡”！
漩涡的中心，并非空洞，而是悬浮着一枚……残破不堪、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暗金色古朴算盘。算盘仅剩十几档算珠，每一颗算珠上都铭刻着一个莫羡慕无法理解、却让他神魂震颤的古老符文，散发着执掌一切债务、清算万古因果的至高气息！
这枚残破算盘，才是此地真正的核心！才是那“债主契机”的源头！
而在漩涡与算盘的下方，盘膝坐着一具……晶莹如玉的骷髅。
骷髅身披一件早已失去光泽的玄色长袍，骨骼之上，同样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契约符文，与整个洞窟、与那万债漩涡紧密相连。它低垂着头颅，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仿佛在生前，正竭力维持着某种平衡，或者……镇压着什么。
当莫羡慕踏入这核心洞窟的刹那——
“嗡——！”
那具玉质骷髅，空洞的眼窝中，骤然亮起了两簇幽蓝色的魂火！
与此同时，那缓缓旋转的万债漩涡，猛地加速！无数债息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尖啸！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数债权人执念与怨愤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轰然降临，锁定了莫羡慕！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亿万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冲击着莫羡慕的识海：
“新……债务……人……？”
“偿还……你的……债……”
“或者……融入……万债……归一……”
这意念混乱不堪，充满了贪婪、索取、以及一种要将一切都拉入债务漩涡、同化为其中一部分的疯狂！
莫羡慕瞬间明白，这玉质骷髅，恐怕是此地最后的“守债人”，或者说，是这“万债归一”大阵的阵眼，其残存的意志，依旧在执行着某种程序——甄别闯入者，要么让其偿还某种“债务”，要么，将其本身作为“资产”吞噬，融入这万债漩涡！
而他自己，因为身负冥河债务权柄，踏入此地的瞬间，就被判定为……需要被清算的“债务人”！
“吼！”
不等莫羡慕回应，那万债漩涡已然暴动！数十条粗大的、由各种负面债息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湮灭神魂、污秽道基的恐怖气息，朝着莫羡慕激射而来！每一道锁链，都蕴含着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结阵！防御！”
莫羡慕厉喝一声，身后十名幽冥鬼卒瞬间结成紧密的军阵，冥河死气连成一片，化作一面厚重的黑色盾牌，挡在前方！
“轰轰轰——！”
黑色债息锁链狠狠撞击在盾牌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冥河盾牌剧烈晃动，光芒急速黯淡，组成军阵的幽冥鬼卒魂体震颤，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
这还仅仅是开始！更多的债息锁链从漩涡中探出，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焚天雀清鸣一声，双翼展开，无尽的焚天炎席卷而出，化作一片火海，灼烧着那些锁链。至阳神火对阴邪债息确有克制，但锁链数量太多，且源源不绝，焚天炎也只能暂时阻挡。
莫羡慕眼神冰冷，他知道，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这万债漩涡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
他必须破局！关键，或许就在那具玉质骷髅和那残破算盘之上！
他一边施展星陨指、归墟冥焰击碎靠近的锁链，一边将神识强行探向那具玉质骷髅，试图与其残存意志沟通。
“前辈！晚辈莫羡慕，并非寻常债务人！我执掌冥河，立道于‘债’，愿承前辈遗志，重整此间债务秩序！”
他传递出自身冥河权柄的气息与建立新秩序的道念。
那玉质骷髅眼中的魂火剧烈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充满疲惫与审视的意念：
“冥河……后继者？”
“秩序……已崩……万债……将噬主……”
“证明……你的……资格……”
“承受……‘万债噬心’……一炷香……不死……可得……认可……”
万债噬心！
话音刚落，那庞大的万债漩涡中心，那残破算盘微微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融合了亿万种债息本质、呈现出混沌色彩的诡异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照射在莫羡慕的胸口！
“呃啊——！”
莫羡慕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神魂、乃至道基，都被无数种截然不同的“债务”力量疯狂撕扯、侵蚀！
有灵石耗尽的空虚，有法宝破碎的反噬，有寿元枯竭的腐朽，有众叛亲离的孤寂，有大道崩毁的绝望……世间一切因“欠债”而可能产生的负面后果，此刻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身心！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指道心与本源的“债务规则”攻击！比之前的天债之毒，更加恐怖、更加本源！
他的三元金丹疯狂震动，星辰之力试图稳固，冥河之力试图承载裁决，焚天炎意试图灼烧负面情绪，但在这万债噬心的冲击下，都显得岌岌可危！
他的皮肤开始出现龟裂，渗出暗金色的血液（蕴含金丹与冥河本源），眼神开始涣散，道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炷香？他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撑不过！
危急关头，莫羡慕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他看着那疯狂旋转的万债漩涡，看着那残破的算盘，看着那具等待结果的玉质骷髅，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要被各种负面情绪淹没的脑海！
这“万债噬心”，本质是让他被动承受无数债务的“索取”与“反噬”！
但他是谁？他是莫羡慕！是创立“仙界贷”，以“债”为道基的逆天者！
他从不习惯被动承受索取！他的道，是主动出击，是风险定价，是资源整合！
“你要我证明资格？”
“好！我便证明给你看！”
莫羡慕猛地抬头，眼中燃烧起疯狂而理性的火焰，他不再试图防御那“万债噬心”的力量，反而……主动放开身心，以自身为容器，疯狂吸纳那混沌的债息光束！
同时，他双手急速划动，以自身精血与神魂为引，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无比、融合了冥河符文、星辰轨迹与金融杠杆原理的——临时契约框架！
他对着那万债漩涡，对着那残破算盘，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宣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尔等万千债息，混乱无序，互相倾轧，空有力量而无秩序，如同散兵游勇！”
“今日，我莫羡慕，便以身为特殊目的载体（SpV），将尔等所有债务打包、证券化！”
“我，便是尔等新的债主！亦是尔等唯一的承销商与信誉背书！”
“以我冥河权柄为基，以我三元道果为抵，发行——万债归一债券！”
“信我者，可得秩序，可得清算，可得新生！”
“给我……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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