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蒲扇大的手掌里，机械鸟的金属翅膀徒劳地扑棱着，喙部还沾着可疑的猩红酱汁。
“澈澈小姐！”
他献宝似的把鸟举到云澈面前，
“人赃并获！这贼鸟偷吃了整整半罐魔鬼椒酱！”
云澈正蹲在萝卜苗防护罩边，深灰色新道袍的下摆小心地掖在膝盖下，避免沾上泥土。
她伸出沾着一点泥星的手指，戳了戳机械鸟滚烫的金属脑壳——那是被辣酱烧红的。
“吵。”
她评价道，琉璃眼珠转向巴顿腰间挂着的能量匕首，
“拆了，烤。”
“啊？”巴顿的狮眼瞪圆，看看挣扎的机械鸟，又看看自己心爱的配刀，
“烤...烤鸟？”
“不是，”云澈站起身，
小手精准指向机械鸟胸腔部位一块指甲盖大小、泛着油润光泽的暗红色晶体，
“能量核。辣味的，香。”
那是机械鸟的微型动力核心，此刻正因过载散发着魔鬼椒的霸道辛香。
“噗！”旁边举着水管给萝卜苗做“发丝级”灌溉的熊大笑喷了，
“巴顿！澈澈小姐让你烤鸟心！”
罗格无声无息地凑过来，激光刃“嗡”地弹出，蓝光一闪。
“唰啦！”机械鸟胸腔外壳应声而落，那颗暗红晶体被精准挑出，稳稳落在云澈摊开的掌心。
晶体温热，散发着浓缩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椒香。
“谢了。”
云澈把晶体揣进道袍袖袋，动作自然得像收一颗糖果。
机械鸟瞬间瘫软，电子眼黯淡下去。
巴顿看着手里只剩空壳的“赃物”，挠了挠鬃毛：“那...这壳子？”
“艾伦。”
云澈头也不回地朝主宅走去，目标明确——厨房。
深灰色道袍拂过沾着露水的草坪，没留下一丝褶皱。
“收到，澈澈小姐。”
艾伦管家的声音从走廊阴影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优雅地接过巴顿手里的机械残骸，猫眼扫过胸腔整齐的切口，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云澈的袖口。
“我会将‘证物’妥善处理。另外，今日采购的‘劣等’食材已按惯例送至厨房后门处理区，共三箱合成营养块、两箱重度污染的‘铁线蕨’变异植株、以及...半吨虫族‘刀锋螯肢’边角料。”
他报出这些被常人视为垃圾的东西时，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顶级牛排。
“嗯。”
云澈脚步没停，只留一个单音节。
艾伦看着那抹深灰色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转角，默默在光脑上更新采购清单：
“明日追加：机械清洁鸟（魔鬼椒抗腐蚀版）x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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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第一军校，星盾训练场。
高耸的合金穹顶下，数千名身着灰蓝制服的军校生如同整齐的蚁群，在教官的咆哮声中挥汗如雨。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金属摩擦的焦糊味，以及...无处不在的、寡淡刺鼻的营养液气息。
雷蒙德元帅站在观礼台最高处，暗金色元帅制服笔挺，肩章上的将星在模拟日光下冷硬夺目。
他右腕上雪白的绷带蝴蝶结依然闪耀，只是边缘沾了一点新蹭上的机油。
他正对着全息麦克风，声如洪钟，进行着每季度例行的“铁血与荣耀”演讲：
“……记住！你们手中的能量枪，是联邦的脊梁！你们机甲下的步伐，是人类的边疆！星际战场不需要懦夫，更不需要……”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观礼台侧后方，云澈坐在一张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合金椅子里，小短腿悬空晃悠。
她身上还是那件深灰色小号道袍，在一众铁血军装的衬托下，像个走错片场的迷你修士。
她没看台上慷慨激昂的元帅爹，琉璃眼珠正专注地盯着自己并拢的膝盖——
那里摊开着一小块油纸，上面放着几片切得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白玉萝卜片。
萝卜片水灵剔透，边缘还带着晨露的湿润感。
她拈起一片，小口小口地啃着。
清甜的汁水浸润唇齿，是这片金属与汗水构筑的坚硬世界里唯一的柔软慰藉。
“……当虫族的秽气扑面而来时，你们要像最坚固的合金……”
雷蒙德的声音还在轰鸣。
云澈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不是被演讲吵的。
她的小鼻子像最精密的雷达，轻轻耸动着，捕捉着空气中一丝顽固的、令人不快的味道——来自训练场边缘的巨型配给窗口。
那里，一排排墨绿色的营养液合成机正嗡嗡作响，将粘稠的、泛着诡异荧光的灰绿色液体注入士兵的水壶。
那味道，像腐烂的金属混合着消毒水，霸道地钻进鼻腔，冲散了萝卜的清甜。
“饿。”
她咽下最后一点萝卜，小声嘟囔。
不是肚子饿，是那种被劣质味道“污染”了嗅觉和味蕾的烦躁。
演讲似乎进入了高潮，雷蒙德猛一挥手，指向穹顶悬挂的巨大联邦星徽：
“为了它！为了……”
云澈跳下椅子。
深灰色道袍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没沾到一点灰尘。
她像一尾灵活的小鱼，悄无声息地滑过站得笔直的卫兵，
穿过被元帅演讲吸引全部注意力的军校生方阵，
目标明确地朝着那股劣质味道的源头——军校食堂的后勤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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