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要以此弹劾他，甚至可能波及云澈刚稳固的监护权。
雷蒙德脸色瞬间沉下。
“γ-7矿星？探测队失联多久了？……最后数据确认？……秽气浓度指数级飙升？……地面腐蚀液化？！”
γ-7矿区！虫族污染最重区域之一，环境极端恶劣，高性能探测机器人都很快被腐蚀失效！
失联48小时…生存希望渺茫。
约瑟夫这是逼他去送死，或者至少让他陷入绝境！
“知道了。”雷蒙德声音恢复战场上的冷硬，
“立刻准备最快突击舰，召集‘雷牙’小队，一小时后出发。”
他声音不大，但厨房里云澈耳朵微动，抬起头，琉璃眼睛看向客厅方向。
正擦拭符笔的雷曼动作也顿住，镜片后蛇瞳闪过一丝数据流般的光。
“……约瑟夫那老狐狸，果然趁机发难……联合几个老派议员施压，让我立刻带队搜救评估？哼，没安好心！”
雷蒙德声音带压抑怒火，
“……通知亲卫队，立刻准备，最高级别防护！……对，通知军研所，准备……唉，那种地方，生存几率……”
他后面话音低沉下去，带无奈沉重。
通讯结束，雷蒙德揉着眉心走回厨房门口，脸上凝重未化。
“爹，出什么事了？”雷焱敏锐问。
“γ-7矿星，前沿探测队和小型守卫部队失联了。”雷蒙德沉声道，
“最后消息很糟，星球表面虫族秽气浓度异常暴涨，环境急剧恶化，探测车陷腐蚀泥沼了……约瑟夫联合议会那帮人，逼我立刻带队救援调查。”
γ-7矿星？
云澈记得星图上看过，边缘星球，环境本就恶劣，
矿藏价值不大，只派了少数科研人员和士兵驻守研究。
“那种鬼地方突然秽气暴涨？肯定有古怪！”雷烁皱眉，
“约瑟夫这时候让您去，摆明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得去。”雷蒙德语气斩钉截铁，
“那是联邦的战士和科学家，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但他眼神深处有担忧，那种污染程度，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雷焱猛地站直：“爹，我跟你去！”
雷烁也收起嬉皮笑脸：“我能黑进他们系统，看能不能恢复更多数据！”
连雷曼都抬起头，轮椅上传感器全收回，蛇瞳透过镜片看父亲。
雷蒙德看着儿子们，心中温暖，但态度坚决：
“不行！γ-7太危险！你们留守首都星，保护好妹妹和爷爷。”
他目光最后落云澈身上，下意识放柔声音，
“崽，乖乖在家等爹回来，爹给你带…带那边特色矿石玩。”
他实在想不出那种死亡地带能有啥“特产”。
云澈放下花草茶，走到雷蒙德面前，仰起小脸。
她听到了“秽气浓度异常飙升”，听到了“失联”，听到了“生存希望渺茫”。
她小眉头微蹙：“很危险？”
雷蒙德低头看女儿清澈眼睛，心里一软，蹲下身努力挤出笑：
“没事，爹可是星际战神，啥风浪没见过。乖崽你在家好好吃饭，爹去去就回。”
他下意识想隐瞒危险程度。
云澈却只平静看着他，又重复一遍：
“很危险。你会死。”
雷蒙德笑容一僵。
云澈想起前世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
那些前线战士和科学家，明知道危险，还是去了。
就像前世那些冲进瘟疫区的大夫，那些踏遍险地找高产作物的农人……
那些深入不毛之地搞科研、最终可能埋骨他乡的学者……
他们和这个时代的这些战士、科学家，好像也没啥不同。
都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明知道危险，还是会去。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我跟你去。”她说。
“不行！”雷蒙德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声音都拔高了，
“绝对不行！那地方太危险！爹不能让你去冒险！”
他自己出事可以，但绝不能让宝贝闺女涉险！
“我能帮忙。”云澈陈述事实。
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秽气，我能净化和治疗。救人。”
“不行就是不行！”
雷蒙德在这事上异常坚决，站起身，语气前所未有严厉，
“你在家待着，哪都不准去！这是命令！”
说完似乎觉得语气太重，又放缓声音，“乖，听话。”
云澈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琉璃眼珠里看不出情绪。
她低下头，继续摆弄香料瓶，好像刚才啥都没说。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绝不代表她放弃了。
雷曼操控轮椅，无声滑到云澈身后半步位置，像沉默的守护者，又像坚定的同行者。
他光屏上，已开始自动调取γ-7矿区星图和环境分析数据。
雷蒙德松口气，又叮嘱艾伦和儿子们几句，便匆匆离开去安排出发事宜。
厨房里安静下来。
雷焱和雷烁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担忧。
过了一会儿，云澈把所有香料瓶收好，灶台也擦得干干净净。
她跳下高脚凳，对艾伦说：“艾伦，我回房休息。”
“是，澈澈小姐。”艾伦躬身。
云澈迈着小短腿，平静走出厨房，回自己房间。
看着她背影，雷焱烦躁抓抓红发：
“爹真是的！妹妹明明很厉害！”
雷烁摸着下巴：“γ-7……那种污染程度，怕是……”
雷曼轮椅扶手上，光屏无声亮起，
快速滚动着γ-7矿星的公开及加密环境数据、虫族秽能量谱分析图、
以及……最高级别的危险警告标志。
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份绝密档案——
《高浓度秽气环境生存极限报告》，结论处的红色大字触目惊心：
存活概率低于0.01%。
他镜片后的蛇瞳，骤然缩紧。
夜渐深。
元帅府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云澈房间里，小小身影正站在椅子上，踮着脚，
从衣柜顶部拖出个她很少用的、看起来空荡荡的军用背囊。
而府邸地下车库，雷曼的轮椅正停在一艘小巧却明显经过重度改装、引擎无声嗡鸣的隐形侦察舰旁。
机械臂正做最后出发前检查，能量舱满格，货仓里塞满各种奇怪仪器和……
好几大箱浓缩营养液和清水（他显然对“吃”这事没期待，只做了最基本生存物资准备）。
两人隔着层层墙壁和甲板，动作却出奇一致——
都在默默为前往那个死亡星球做准备。
云澈拉开小背囊，里面赫然是她平时积攒下的、
一沓沓分类捆好的各种符箓（清秽符、金刚符、辟谷丹、小回春丹占大部分），
几包净化过的种子（萝卜、小青菜、还有种散发微弱荧光的不知名草药），
一小罐能量朱砂，几支符笔，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撒满了香料的虫肉干。
她看着这些东西，想了想，又从小床底下拖出个小箱子，打开，
里面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艾伦管家给她定制的同款深灰色小道袍。
她拿出两件，塞进背囊。
然后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睡着的首都星，
以及夜空中那颗用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却散发着不祥灰暗气息的遥远星点——γ-7。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块地……不知道还能不能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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