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的秋阳透过车窗,把乡间公路两旁的稻田染成金红色。陈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定制的电动轮椅,后座堆着给父母买的羽绒服、颈椎按摩仪,还有弟弟陈阳念叨了很久的平板电脑。后视镜里,苏晴和李娟坐在后座,低声说着话,气氛温和,可陈磊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又酸又涩。
一年了。
一年前,他高考失利,分数离本科线差了三分。看着父母在田埂上佝偻的身影,看着家里墙上弟弟贴满的奖状,他没敢提复读的事。可父亲看出了他的心思,趁着农闲,偷偷去县城的建筑工地搬钢筋,想给他凑够复读费和生活费。
那时候正是盛夏,工地的钢筋被晒得滚烫,父亲每天凌晨四点就出门,晚上十点才回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他干了整整两个月,就在复读费快要凑齐的时候,却因为连日劳累,从三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右腿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家里的积蓄瞬间掏空,还借了三万块钱的外债,复读费彻底没了着落。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愧疚:“小磊,爸没本事,耽误你了。”
他咬着牙,把眼泪咽进肚子里,经同乡介绍,进了临江城赵总公司的仓库上班——也就是后来和赵总一起创办“豫南优选”的起点。仓库的活又苦又累,每天要搬几十吨的货物,工资却只有四千多块,他省吃俭用,每个月都把大部分工资寄回家。可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看着仓库里那些品质普通却卖得昂贵的农产品,他想起了家里种的甜桃、板栗,口感远胜这些,却因为没有渠道卖不上价。
半年前,他鼓起勇气找到赵总,提出合伙创办农产品合作社,主打“产地直供、优质优价”,赵总看中了他的踏实和对农产品的了解,同意出资300万,由陈磊负责种植、收购和运营,“豫南优选”就此成立。合作社刚起步时,他忙得脚不沾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父亲都在电话那头说“没事,我挺好的,你安心搞事业”,可他知道,父亲的腿落下了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连院子里的菜畦都打理不了,家里的重担全压在母亲身上。
更让他愧疚的是,不久前赵总受盛远集团胁迫,突然提出退股,还索要350万的本金和分红,若不是张启明及时投资,合作社早已垮台。这段时间忙着应对盛远的打压、处理退股事宜,他更是连给家里打个长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快到了。”陈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车子拐进了熟悉的村庄,土路两旁的白杨树哗哗作响,像在诉说着岁月的变迁。
车子停在自家门口,一座破旧的砖瓦房,院墙已经有些倾斜,院子里晒着几捆玉米秆。陈磊推开车门,刚走下车,就看到母亲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父亲坐在一辆老旧的手动轮椅上,艰难地转动着轮子,帮着整理玉米。
“妈!爸!”陈磊喊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
母亲猛地抬起头,看到陈磊,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小磊!你回来了!”
父亲也激动地转动轮椅,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磊快步走过去,抱住母亲,感受着母亲消瘦的肩膀,心里满是愧疚:“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回来就好。”母亲擦干眼泪,拉着陈磊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瘦了,也黑了,仓库的活是不是很累?合作社的事怎么样了?赵总那边……”
母亲话没说完,就被陈磊打断:“妈,别担心,合作社现在挺好的,有新的投资人了,以后会越来越顺。”他不想让母亲知道退股和盛远打压的事,免得她操心。
李娟和苏晴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给父母买的东西。李娟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们来看你们了。”
苏晴也跟着说:“叔叔,阿姨,我是苏晴,是陈磊的合作伙伴。”
母亲连忙擦干眼泪,热情地招呼她们:“快进屋坐,快进屋坐。一路辛苦了。”
走进屋里,陈设简单而破旧,墙壁上贴着弟弟陈阳的奖状,桌子上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墙角堆着父亲的药盒。陈磊看着这一切,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掏出手机,给母亲转了五万块钱:“妈,这是给你的,你和爸买点好吃的,再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爸的药也别省着,该买就买。”
“不用不用,”母亲连忙摆手,“你合作社刚起步,还刚换了投资人,肯定需要钱周转,我们不用你操心。你爸的药,村里的卫生室能报销一部分,花不了多少钱。”
“妈,这钱你必须收下。”陈磊的声音带着坚定,“以前我在仓库打工,没能力让你和爸过上好日子;现在合作社走上正轨了,我有能力了,一定让你们享福。”
父亲叹了口气:“小磊,我们知道你孝顺。但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赵总退股的事,我们也听说了,盛远集团老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小心。”
陈磊心里一震,没想到父母竟然知道这些事。他点点头,从车里搬下定制的电动轮椅:“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电动轮椅,以后你出门就方便了,不用再费力推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父亲扶到新轮椅上,教他怎么操作前进、后退、转弯。父亲试着转动操纵杆,轮椅平稳地移动起来,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这东西真方便,比我之前那个好多了。小磊,你在城里上班、办合作社,肯定花了不少钱,别总想着我们。”
“爸,我有钱。”陈磊强忍着眼泪,“你和妈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弟弟陈阳背着书包回来了。看到陈磊,他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来:“哥!你回来了!你在城里仓库上班辛苦吗?合作社的产品是不是卖得很好?”
陈阳一连串的问题,让陈磊心里暖暖的。他笑着说:“哥不辛苦。来,给你买了平板电脑,以后学习上有不懂的,可以用它查资料。”
陈阳接过平板电脑,开心得跳了起来:“谢谢哥!我终于有平板电脑了!”
母亲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欣慰的笑容。苏晴和李娟也跟着帮忙,苏晴给母亲讲解按摩仪的用法,李娟则帮着母亲做饭,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几个村干部,为首的是村支书,脸色阴沉。“陈磊,你回来了正好。”村支书的语气带着不善,“你父亲之前在村里申请了低保,现在你合作社办得这么大,还换了大投资人,听说赚了不少钱,这低保也该取消了。”
陈磊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村支书,我父亲腿有残疾,家里的收入全靠我妈种地,符合低保条件,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怎么不能取消?”村支书冷笑一声,“你现在是合作社老板了,开着小轿车,还给你爸买这么贵的轮椅,还在乎这点低保钱?我告诉你,这低保名额很紧张,很多人都等着呢。你要是识相,就主动放弃低保,不然,我们只能上报镇上,强制取消。”
陈磊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他太清楚了,村支书一直和盛远集团走得近,盛远在村里承包了几百亩地种果树,给了村支书不少好处。赵总退股、盛远打压的事,村支书肯定也知道,这是故意来给他难堪,想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村支书,低保是国家给困难群众的保障,不是你用来做人情的工具。我父亲符合条件,你要是敢强制取消,我就去镇上、县里举报你!”
“举报我?”村支书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在这村里,我说了算!”他转头看向围观的村民,提高了音量,“大家都看看,陈磊现在有钱了,跟着赵总赚了大钱,就忘了本,还想霸占低保名额,真是没良心!他爸的腿虽然不好,但他现在是大老板了,根本不需要这几百块钱的低保!”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知道陈磊的难处,替他说话:“陈磊不容易,他爸的病需要花钱,低保该给”;有的则被村支书煽动,小声议论着“陈磊现在确实有钱了,该让给更需要的人”。
父亲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转动电动轮椅,对村支书说:“村支书,低保我可以放弃,只要别为难我儿子。”
“爸!”陈磊急了,眼眶瞬间红了,“这低保是你应得的,为什么要放弃?你腿不好,常年吃药,这钱能帮你减轻不少负担!”
“小磊,别说了。”父亲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我们不缺这点钱,别因为这点事和村支书闹僵,影响你的合作社。你刚换了投资人,不容易,不能因为我们毁了。”
陈磊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看着他轮椅上那只不太灵活的右腿,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这一年来,他从仓库打工到创办合作社,再到遭遇退股危机,没能好好照顾父母,现在还要让父亲为了他受这样的委屈。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愤怒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村支书,语气冰冷而坚定:“村支书,低保我可以放弃。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村支书挑眉,以为陈磊要服软。
“村里的路该修了。”陈磊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声音洪亮,“孩子们上学的路坑坑洼洼,下雨天人都走不了,容易摔跤;老人们出门也不方便。我愿意出资20万,给村里修一条水泥路,从村口一直修到学校门口。”
他顿了顿,看向村支书,眼神带着一丝嘲讽:“但我有一个要求,修路的工程必须公开招标,全程公开透明,接受所有村民的监督,不能让某些人从中牟利。另外,我还要在村里建一个养老服务站,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残疾人提供免费的体检和康复服务,再请一个护工,专门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
村民们瞬间沸腾了,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真的吗?陈磊要给村里修路?”
“太好了!以后下雨就不用走泥路了,孩子上学也安全了!”
“陈磊真是个好孩子,没忘本!比某些当官的强多了!”
村支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陈磊会来这么一手。他本想刁难陈磊,让他在村民面前丢脸,没想到反而让陈磊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他站在原地,尴尬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陈磊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村支书狼狈的背影,陈磊的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爽快。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反击盛远集团的走狗,也是他第一次有能力为村里做实事。他想起在赵总仓库打工时,每天搬货搬得腰酸背痛,却依然坚持学习农产品知识;想起创办合作社时,挨家挨户说服农户加入;想起遭遇赵总退股、盛远打压时的绝望,这一切的坚持,都是为了让家人和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
晚饭很丰盛,母亲杀了一只土鸡,炖了一锅浓郁的鸡汤,还有苏晴和李娟帮忙炒的几个青菜。大家围坐在八仙桌前,说说笑笑,气氛温馨而融洽。母亲不停地给陈磊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补补身体。在仓库搬货肯定累坏了,现在办合作社也操心。”
饭后,陈磊推着父亲的电动轮椅,在村里散步。月光洒在坑洼的土路上,照亮了前方的路。父亲看着村里的夜景,叹了口气:“小磊,你长大了,也有本事了。从仓库打工到办合作社,爸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当初我摔断腿,还以为耽误了你一辈子,没想到你这么争气。”
“爸,对不起。”陈磊的声音带着哽咽,“去年你为了给我凑复读费,摔断了腿,我却只能去仓库打工;这一年来,我忙着合作社的事,很少回家,让你和妈受委屈了。赵总退股的时候,我差点就撑不下去了,还好有苏晴和张总的帮助。”
“傻孩子,爸不苦。”父亲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和,“人这辈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你能在仓库踏实干活,能想着家乡的农产品,能为村里做实事,爸就为你自豪。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爸都支持你。”
陈磊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泥土里。他知道,父亲的腿再也恢复不了了,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但他会用余生来孝顺父母,弥补之前的亏欠。
回到家,李娟和苏晴已经收拾好房间。李娟走到陈磊身边,温柔地递给他一张纸巾,轻声说:“陈磊,别太难过了。叔叔阿姨看到你现在的成就,看到你为村里做的事,已经很开心了。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看他们,多陪陪他们。”
苏晴也跟着说:“陈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从仓库打工到创办合作社,再到现在带领大家致富,你比很多人都强。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比如养老服务站的运营、修路的对接,随时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专业的人。”
陈磊看着她们,心里满是温暖。李娟的温柔体贴,苏晴的默默支持,还有父亲的理解、母亲的牵挂,像一道道光,照亮了他心里的阴霾。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借着月光写下:“豫南老家,回到家中,给父母换上电动轮椅、添置生活用品,出资20万为村里修路、建养老服务站,正面反击盛远指使的村支书刁难。从仓库打工到合作社立足,一年风雨兼程,极致的愧疚与极致的爽快交织,父母的笑容是最甜的慰藉。盛远的打压、赵总的退股都没能打垮我,因为亲情是铠甲,民心是底气。未来的路,既要守护合作社的初心,更要守护好身边的家人与信任。”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紧紧抱住李娟。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美好。他知道,盛远集团的打压还会继续,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有温暖的家人,有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那段在仓库里咬牙坚持的岁月,支撑着他一路前行。
而此刻的盛远集团办公室里,高振海看着手下发来的消息,得知陈磊给村里修路、建养老服务站,在村民中赢得了良好的口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磊,一个从仓库出来的穷小子,竟然还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他冷笑一声,拿起电话,“给我联系镇上的市场监管所,让他们去陈磊的合作社找茬,重点查他的产品质量和运营资质,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把柄!我要让他知道,跟我高振海作对,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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