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通的铃声在堂屋突兀响起时，张嘉豪正趴在八仙桌上核对域名广告的收款台账。塑料外壳的机身震动着蹭过摊开的油印账单，母亲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小跑着从厨房出来接起电话，语气带着几分客套：“喂？哪位啊？”
张嘉豪笔尖一顿，眼角余光瞥见母亲的笑容渐渐凝固，握着小灵通的手指微微收紧。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 周明远，父亲口中 “年轻时一起跑过运输” 的老朋友，实则是个专骗熟人的惯犯，前世就是他以 “煤矿投资” 为诱饵，卷走了家里准备盖房的积蓄，还害得父亲气出重病。而此刻，距离那场骗局爆发，只剩不到半个月。
“是周明远啊？” 母亲的声音带着迟疑，“你说你刚回镇上？想找老张商量点事？”
张嘉豪放下钢笔起身，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对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嘴型比出 “别答应”。母亲愣了愣，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对着电话含糊道：“老张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什么？借钱投资？”
“妈，” 张嘉豪压低声音，接过母亲手里的小灵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爸跟我说过，他早就不跟陌生人合伙做生意了，尤其是煤矿这种没谱的买卖。”
电话那头的周明远显然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半大孩子，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让你妈接电话！我跟你爸是老交情，这笔投资稳赚不赔，过阵子翻倍还你们！”
“翻倍回报？” 张嘉豪冷笑一声，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厨房里收拾碗筷的父亲也能听见，“周叔叔，你说的煤矿在哪个省？有开采许可证吗？资质编号多少？要是真那么赚钱，你怎么不找银行贷款，反而来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借钱？”
一连串的问题让周明远语塞，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嘈杂声，似乎还有人在催促。过了几秒，周明远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虚伪的亲切：“豪豪是吧？长这么大了，叔叔以前还抱过你呢。这生意是内部渠道，证件都齐全，就是周转不开才找熟人。你让你爸跟我联系，我给他看资料，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不用了。” 张嘉豪直接拒绝，“我爸最近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家里的钱也都投在印刷厂和地里了，没闲钱投资。周叔叔要是真有好项目，不如去工商局备案，光明正大地招人入伙，总比私下借钱靠谱。”
说完，他不等周明远回应，直接按下了小灵通的挂断键。母亲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担忧地问：“豪豪，你怎么跟你周叔叔这么说话？他跟你爸关系挺好的，万一真是好项目……”
“妈，他就是个骗子。” 张嘉豪转身，把小灵通放在桌上，拿起刚才的收款台账，“前世他就是用同样的借口，骗了咱们家两万块，后来跑得无影无踪，我爸气了半个月，天天咳嗽睡不着觉。”
这话他说得隐晦，却让母亲心头一震。自从儿子 “开窍” 后，说的话从来没错过，传销疑云、煤矿骗局，每次都被他精准识破。母亲皱着眉点点头：“那我跟你爸说，让他别搭理周明远。”
这时父亲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显然是听见了刚才的通话：“周明远？他怎么突然联系我？刚才我在后面听见你说他是骗子？”
“爸，你跟他确实认识，但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混，早就不是以前的人了。” 张嘉豪拉着父亲坐下，把前世的遭遇简化了说，“他就是个皮包公司，专门骗亲戚朋友的钱，咱们可不能上当。我已经托你单位的老王叔打听了，他上周刚回镇上，已经跟好几家熟人提过借钱的事了。”
父亲愣了愣，想起前几天老王确实跟他提过 “周明远不靠谱”，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被儿子一说，顿时后怕起来：“多亏你反应快，不然我要是一时糊涂答应了，咱们家又得遭罪。”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小灵通，翻出周明远的号码存进黑名单，“以后他再打电话，直接不接。”
解决了家庭危机，张嘉豪刚坐下，桌上的传真机突然 “滴滴” 响了起来，吐出一张带着油墨味的纸。他拿起一看，是外地文具批发商的广告申请 —— 对方是邻省的一家文具厂，想在 “Z 国本地生活网” 上投放产品广告，每月愿意支付 3000 元，合作期限三个月。
“爸，你看！” 张嘉豪把传真纸递过去，眼里满是笑意，“咱们的域名终于实现跨区域变现了！”
父亲凑过来看了看，虽然不太懂 “域名广告” 是什么，但看着上面的金额，还是忍不住点头：“这互联网生意真不错，不用出门就能赚钱，比我在单位上班挣得还多。”
“这还只是开始。” 张嘉豪拿起笔，在台账上记下这笔收入，“咱们的域名现在有两千多用户，覆盖周边三个县，以后还能吸引更多外地商家。” 他说着，拨通了传真上的长途电话，对方是文具厂的老板，语气十分急切：“我在网吧看到你们的域名，上面的本地商家广告效果挺好，想让我们的钢笔、笔记本也在上面宣传宣传，你们这边怎么合作？”
“我们的广告位是纯文字链接，放在首页显眼位置，每月 3000 元，先付款后上线，合作满三个月可以返利 10%。” 张嘉豪熟练地报出合作方案，这是他之前和刘峰商量好的跨区域报价，比本地商家高出 500 元，“我们会提供广告文案撰写服务，保证突出你们的产品优势。”
对方犹豫了几秒，问道：“能不能先试一个月？要是效果好，我再续期。”
“可以。” 张嘉豪爽快答应，“你把产品信息和联系方式发过来，我们今天就能上线，明天给你发截图确认。付款方式是银行转账，账号我等下发给你。”
挂了电话，母亲端来切好的西瓜，看着儿子有条不紊地处理业务，欣慰地说：“现在家里的事不用我操心了，你爸也能帮上忙，我就负责给你们做饭就行。”
“妈，你要是觉得闲，就帮我整理一下广告订单的资料，按地区分类。” 张嘉豪递给母亲一叠手写的合同，“爸，你现在也学会用小灵通联系客户了，以后印刷厂的后勤、原料采购这些事，就麻烦你多盯着点，我平时要上课，还得跟刘峰打理域名，实在忙不过来。”
父亲放下手里的西瓜，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印刷厂的事交给我，我最近跟纸箱厂、油墨厂的老板都熟了，他们答应给咱们优先供货，价格也能再便宜点。”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客户的联系方式和原料价格，“你看，我都记下来了，不会出错。”
张嘉豪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前世父亲一直过得压抑，在单位不受重视，在家也总觉得抬不起头，而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傍晚时分，刘峰骑着自行车来到家里，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域名流量统计册：“豪哥，咱们的用户已经突破两千二了，外地访问量占了三成，都是冲着广告来的。刚才还有个邻县的书店老板打电话，想投放教辅资料的广告。”
“太好了。” 张嘉豪接过统计册，上面用钢笔写着每日访问量、广告点击次数，“咱们得加快招商速度，争取月底前把邻省的广告位填满。对了，外地文具厂的订单已经谈成了，3000 元一个月，明天就能上线。”
刘峰眼睛一亮：“这可是咱们第一笔跨区域订单，以后肯定会有更多商家找上门。我跟网吧老板商量好了，下个月开始，咱们的域名可以在周边县城的网吧推广，让更多人知道。”
两人正说着，张嘉豪的小灵通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短信 ——“刚才老王叔说，周明远去找邻镇的印刷厂老板了，两人在酒馆聊了一下午，好像在商量什么事。”
张嘉豪的笑容瞬间收敛，指尖攥紧了手里的统计册。他知道，邻镇老板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现在和周明远勾结在一起，肯定没好事。前世周明远就擅长挑拨离间、散布谣言，而邻镇老板则手握印刷资源，两人联手，恐怕会对印刷厂和域名业务下手。
“刘峰，咱们得提前准备。” 张嘉豪抬头看向刘峰，眼神变得凝重，“邻镇老板和周明远勾结了，他们可能会抢咱们的客户，甚至散布谣言诋毁咱们。印刷厂那边，我让我爸盯着原料供应，防止他们断货；域名这边，你赶紧备份数据，要是被攻击了，能及时恢复。”
刘峰也收起了笑容，点点头：“我明天就去网吧备份服务器数据，再找个技术好的网友帮忙看着，一旦有异常，马上通知你。”
夜色渐浓，镇里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张嘉豪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印刷厂的方向，心里暗暗盘算。周明远的骗局已经被他识破，邻镇老板的阴谋也提前知晓，只要做好防备，就不怕他们的打压。而现在，域名的跨区域变现已经打开局面，印刷厂的业务也稳步增长，他有信心应对任何挑战。
只是，他没想到周明远和邻镇老板的动作会这么快。第二天一早，张嘉豪刚到学校，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豪豪，邻镇印刷厂老板刚才给饼干厂打电话，说咱们的食品包装有质量问题，还说愿意降价 10% 给他们供货，饼干厂老板现在有点动摇了。”
张嘉豪握着电话，眼神一冷。看来，这场较量，已经提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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