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处传承平台,三人继续向着葬剑渊更深处下行。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诡异莫测。剑煞魔雾不再是单纯的灰黑色,而是开始呈现出一种暗紫与混沌交织的色彩,其中蕴含的侵蚀力量呈几何级数增长,连廖凡体表的雷光和王紫彤新得的赤焰宝甲散发的霞光,都需要持续消耗灵力才能勉强抵御。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间本身。虚空中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空间裂痕,有些稳定如同背景,有些则如同呼吸般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力。偶尔还有大片的区域,光线扭曲,景物模糊,时间流速也变得异常,有时感觉过了很久,实际才一瞬;有时却又感觉一瞬之间,外界已物换星移。
“大家跟紧,千万不要触碰那些不稳定的裂痕和扭曲区域!”廖凡将《雷幻决》运转到极致,身形在危险的缝隙间穿梭,为后方指引相对安全的路径。他的脸色无比凝重,在这里,速度再快,若判断失误,也可能瞬间被空间之力撕碎或放逐。
王紫彤紧随其后,赤焰宝甲散发出稳定的光晕,将试图靠近的扭曲能量与侵蚀魔气排开,她手中的火系灵剑也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从任何角度袭来的危险。
杨华走在最后,他的秩序混沌之力在这种极端混乱的环境中,反而展现出更强的适应性。那些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扭曲的时间碎片,在靠近他时,都会被无形的秩序力场抚平、梳理,虽然无法完全消除影响,但大大降低了危险性。他更多的精力,用在感应那冥冥中的呼唤上。
“混沌本源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了。”杨华低声道,他的混沌种子如同指南针,坚定地指向深渊下方某个特定的方向。“就在那边,那片……被混沌气流完全笼罩的区域。”
他指向左下方。那里,与其他地方的暗紫魔雾不同,是一片如同沸腾牛奶般的、翻滚不休的混沌气流。气流之中,隐约可见破碎的山河虚影、扭曲的星辰光点,仿佛是一片被强行撕扯、压缩进此地的微型世界碎片。
“那就是玉简中提到的‘混沌残域’?”廖凡望过去,眉头紧锁,“据说那里是当年大罗剑仙与域外魔神最终碰撞的核心区域之一,空间结构彻底崩坏,法则混乱,是葬剑渊中最危险的绝地,几乎没有生灵能从中走出。”
“但混沌青莲子,很可能就在里面。”杨华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他能感觉到,那股与他同源共振的召唤,正是从那片混沌残域的深处传来。
三人小心地避开几道突然扩大的空间裂缝,终于来到了这片混沌残域的边缘。站在边缘向内望去,感觉更为震撼。里面并非单纯的混乱,各种属性的灵气、魔气、破碎的剑意、乃至稀薄的星辰之力,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混杂在一起,又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一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死亡地带。
“看那里!”王紫彤眼尖,指向残域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由某种白色玉石构成的断壁。断壁之上,竟然生长着几株奇特的植物。它们通体呈现半透明的青灰色,形态似兰非兰,叶片狭长,边缘有着天然的混沌纹路,在混乱气流的吹拂下微微摇曳,散发出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净道韵。
“是‘混沌伴生兰’!”杨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此物只生长在混沌气息浓郁且相对纯净之地,是混沌青莲最常见的伴生植物之一!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青莲必定在此残域深处!”
这个发现给了三人巨大的鼓舞。然而,如何安全进入这片法则混乱的残域,却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
廖凡尝试着将一道雷光射入其中,雷光进入不到十丈,便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猛地炸开,但爆炸的威力却被混乱的法则迅速分解、吸收,连一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不行,里面的法则太混乱了,寻常手段根本行不通,强行闯入,只怕会被混乱的法则之力撕碎。”廖凡摇头道。
王紫彤尝试用火焰剑罡开辟道路,结果也是一样,炽热的剑罡进入后,迅速被各种属性的混乱能量中和、消散。
杨华沉吟片刻,走上前。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丝精纯的秩序混沌之力缓缓涌出,在他掌心凝聚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
他将这个微型漩涡,小心翼翼地推向混沌残域的边缘。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狂暴的、排斥一切外来稳定结构的混沌气流,在接触到这缕同源而出、却又蕴含着秩序力量的混沌漩涡时,竟然出现了瞬间的“认同”与“驯服”!漩涡周围的混沌气流变得温顺起来,仿佛为它让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通道!
“果然可行!”杨华眼中精光一闪,“我的秩序混沌之力,本质高于此地的混乱能量,可以一定程度上‘梳理’和‘安抚’它们,开辟出暂时的通路!”
但他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消耗极大,而且只能维持很窄的范围和很短的时间。我们需要精确计算路线,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他抬头看向残域深处,混沌种子的感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跟我来,注意我的步伐,绝对不能错!”杨华沉声吩咐,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将秩序混沌之力遍布周身,率先迈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混沌残域!
廖凡和王紫彤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一踏入残域,三人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四面八方涌来的不再是单一的能量攻击,而是各种混乱法则的直接冲击!重力时有时无,方向感彻底丧失,耳边充斥着各种扭曲怪异的声响,眼前更是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他们的神魂与肉身!
杨华全力运转秩序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一道稳定的力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艰难地抵御着法则潮汐的冲击。他按照混沌种子感应的方向,每一步都踏在相对稳定的“节点”上,同时不断释放出细小的秩序波纹,抚平前方小范围的混乱。
廖凡将神念催发到极限,配合《雷幻决》的超强感知,死死锁定杨华的背影和气息,不敢有丝毫分神。王紫彤则全力催动赤焰宝甲,炎阳之力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守护着三人后方。
三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死亡的边缘艰难前行。短短数百丈的距离,却感觉比跨越千山万水还要漫长。杨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秩序混沌之力的消耗远超想象,那头灰白的长发似乎又增添了几分霜色。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扭曲的、仿佛由无数镜面构成的空间碎片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安全岛”。这里大约有方圆数十丈,地面是一种温润的青色玉石,中央有一口氤氲着混沌气息的泉眼,正在汩汩地冒着乳白色的灵液。而在泉眼旁边,他们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景象——
一株一尺来高、通体如同青色神玉雕琢而成的莲花,静静地生长在那里。它共有九片莲叶,形态完美,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道韵,莲叶之上,天然铭刻着玄奥的混沌符文。在莲花顶端,托着一枚拳头大小、青翠欲滴、内部仿佛有混沌宇宙在生灭不息的莲子!
混沌青莲!
虽然这株青莲看起来有些萎靡,光华内敛,但那枚莲子散发出的精纯混沌本源气息,让杨华体内的混沌种子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与渴望!
然而,还没等三人露出喜色,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戾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自那混沌泉眼的深处,缓缓弥漫开来……
泉眼周围的混沌气流开始剧烈翻涌,一个庞大而狰狞的阴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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