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闻言,肃然起敬:
“壮士忠勇可嘉。备岂敢阻拦?来人,速备干粮、清水、精料。”
他亲自将三人送出县衙大门,目送他们翻身上马,再次绝尘而去,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当刘备拿着那卷沉甸甸的檄文重新踏入堂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最终又都汇聚到了那个依旧平静伫立的青年身上。
江浩,江惟清。
堂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糜竺整了整被茶水溅湿的袍袖,神色肃穆,对着江浩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长揖及地:
“神机妙算,洞悉幽微。惟清真乃留候再世。竺……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江浩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扶起糜竺:
“子仲兄言重了。浩不过略知时势,稍作推演,侥幸言中而已。此乃天意使然,非浩之功。”
他语气谦逊,但眼中的神采却明亮如星。
糜竺直起身,目光转向刘备,神情变得无比郑重,斩钉截铁地说道:
“玄德公。赌约既成,竺绝不食言。愿倾力相助,捐献钱一千万,粮草两万石,金四百斤,以资讨贼大业。”
“一……一千万钱?”
张飞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当年他变卖家资,也才百万钱。
关羽虽依旧抚须,但那双丹凤眼中也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握着刀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饶是他们见惯生死,也被这泼天的富贵砸得头晕目眩。
刘备更是浑身一震,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狂涛骇浪,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子仲……子仲兄。此乃雪中送炭,备代五千将士,感谢子仲兄大恩。”
糜竺赶紧扶住要行大礼的刘备:
“玄德公折煞我也。此乃竺分内之事,亦是惟清指点迷津,为糜家谋得安身之道,何须言谢。”
简雍此刻也站起身来,脸上再无半分疑虑,只剩下彻底的敬服。
他走到江浩面前,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深深一揖到底:
“江主簿。宪和此前见识浅薄,屡有质疑,实乃井底之蛙。
今日亲见主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方知何为经天纬地之才。
宪和……惭愧。心服口服。日后钱粮调度,但凭主簿驱策,绝无二话。”
关羽大步走到江浩面前,厚重的手掌重重拍在江浩略显单薄的肩膀上,目光灼灼,带着前所未有的认可与敬重:
“惟清,关某今日,方真正领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八字真意。有你在,讨董大业,必成。”
张飞也咧着大嘴凑过来,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想拍江浩另一侧肩膀,看到江浩微微蹙眉,赶紧改为挠头,嘿嘿笑道:
“俺老张早就说过,惟清兄弟是神仙下凡,怎么样?俺没说错吧。哈哈哈。”
刘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到江浩面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忽然对着江浩,深深一揖,姿态之郑重,前所未有:
“备得惟清,如旱苗得逢甘霖,涸鱼得遇江海。
讨董大业,匡扶汉室,荆棘遍布,凶险万分。备,恳请惟清不弃鄙薄,倾力相助。备,愿以师礼事之。”
这已不仅仅是主臣之礼,更透露出刘备内心深处对江浩的极度倚重和敬仰。
江浩连忙侧身避开刘备的大礼,双手将其扶起,正色道:
“玄德公言重了。浩自当竭尽驽钝,肝脑涂地。讨贼兴汉,义不容辞。”
尘埃落定,巨资入手。
刘备、江浩、糜竺、关羽、张飞、田豫、简雍等人重新落座,精神振奋,开始商议具体的行军部署和粮草转运。
江浩胸有成竹,指着桌上简陋的舆图,这是他凭借记忆手绘的草图,对糜竺道:
“子仲兄,钱粮既足,行军路线亦需筹谋。
浩有一请:欲向糜家暂借大船三十艘。每艘需能载兵卒二百人。二十五艘足以装载我五千将士,另五艘专司装载粮草辎重。”
糜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对江浩的谋划能力再次刮目相看:
“哦?惟清欲走水路?”
“正是。”
江浩手指点向舆图上代表平原县的位置
“平原濒临鸣犊河。由此入黄河,直抵兖州延津。”
他接着解释道:
“糜家世居东海,掌控海路,船只众多,且必精于内河航运。
此路虽为逆流,然黄河下游水势平缓,非结冰或大旱之季,航运极为便利。
逆水行舟,日行三十里并非难事。如此,十日左右,大军便可抵达延津。
登陆后,半日陆程即可抵达会盟之地,酸枣。此途比之陆路跋涉,翻山越岭,省时省力何止数倍?更能最大限度保存士卒体力,避免沿途损耗。”
糜家世居东海,东海郡这个地方,条件得天独厚,临着海,物产丰富,又海道畅便,往北可到辽东、朝鲜,往东可到日本,往南可至交趾,因此糜家的船只也是不少。
现代黄河由于水利设施等原因,航运基本停滞,但古代黄河从洛阳成皋到入海口中下游一段,只要不是结冰期或者旱期,航运是极为发达的;
洛阳以上的中上游,则是黄河九曲,主要是并州那一段,落差大,弯多浪高,走不了船。
糜竺越听越是心惊,继而化为浓浓的敬佩。
江浩不仅算准了檄文,连行军路线、所需船只、时间估算都已谋划得如此详尽。
此等深谋远虑,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好,惟清兄谋划周详,竺岂有不允之理。”
糜竺抚掌赞叹,再无半点犹豫
“我糜家东海船坞,百石以上大船不下百艘。二十五艘运兵船,外加五艘辎重船,包在竺身上。
我即刻传讯,命船队星夜北上,至平原河口待命。水手、舵工,皆用我糜家最精干熟手。”
听到糜竺的保证,堂内众人无不振奋。
水路通衢,金帛粮足,名分大义已定。
讨董之路的曙光,从未如此清晰地照耀在这平原小县的县衙之中。
历史的车轮,已被江浩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动着,驶向了全新的轨道。
几人振奋精神,继续商议讨伐董卓的细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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