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有些僵持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突兀地响起。
两人同时循声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黄澄澄、约莫三斤重的金饼,正滴溜溜地滚落在两人脚边的泥土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诱人光泽。
简雍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惊讶又带着关切的表情。
他抢先一步,指着地上的金饼,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袁德汉听清:
“哎呀,袁大人。您……您的金饼掉了。”
袁德汉先是一愣,随即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块金饼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三万钱。
这几乎是他三年的俸禄了。
就算是粮草副官这种有油水的职务,贪污一年分到他手上也不过五六万钱。
他又不是袁术那种核心子弟,只是旁系,并不富裕。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他那所谓的节操。
袁德汉脸上的倨傲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换上了狂喜和贪婪的神色。
忙不迭地弯腰,一把将金饼紧紧抓在手里,入手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花怒放。
“啊,我的?哦。对对对,是我的,是我的。你看我这记性,怎么这么不小心,多谢宪和先生提醒,多谢多谢。”
袁德汉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飞快地将金饼塞进怀里,动作麻利得生怕被人看见。
他再抬起头看向简雍时,脸上已是堆满了极其热情的笑容,与刚才公事公办冷漠倨傲的样子判若两人。
哎呀,懂事,这刘备太懂事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简雍摆摆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袁大人,您看我家主公这粮草……”
“好说,好说。”
袁德汉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显得极为仗义
“简先生放心,刘玄德公忠义无双,又是汉室宗亲,他的兵,那都是讨贼的精锐。岂能饿着肚子打仗?
必须按六千的份例给,用最大的斗,给上等的新粟米,陈米一粒都没有。”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自己人”的亲热
“简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只要在本官职权范围之内,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没了,若是方便,粮草中多安排些肉食即可”
简雍笑着回答道,心中却是感慨,江浩这是真的会来事。
“肉食是吧?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保证都是上好的咸肉、鲜肉,管够。”
“如此,就多谢袁大人了。刘将军和营中将士,定感念大人恩德。我家大人还说,讨董之后,另有重谢。”
简雍拱手笑道。
听的袁德汉面露喜色,心花怒放,表示可以长期合作。
……
不久,几辆满载粮草和肉食的辎重车在简雍的押送下,顺利抵达了刘备的营地。
看着士兵们欢天喜地地卸下粮食和珍贵的肉食,简雍走到一直等在营门处的刘备等人身边,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笑容,却也有一丝不解。
“惟清。”
简雍低声问道
“为何我们不去找那位掌管粮草的正职主官?反而要找这个袁副官?正职的权力不是更大吗,找他不更省事?”
江浩望着忙碌搬运粮草的士兵,拍了拍简雍的肩膀,目光投向袁术大营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
“宪和,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正职主官位高权重,盯着他的人也多,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反而不易‘通融’。
况且,他未必屑于我们这点‘心意’。而像袁副官这样的,就不一样了……”
“位虽不高,权却实在,管着具体发放。
他们胃口未必大,但所求明确直接。更关键的是,他们行事更隐蔽,更‘灵活’。
一块金饼,就能让他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尽心尽力,甚至超额办事。
这不比去找那些高高在上、规矩森严的正官,碰一鼻子灰强得多吗?”
其实江浩想说,袁术的粮草主官,马上就要凉凉了,接下来,应该是袁术军中的副官升迁。
因此,交好袁术的粮草主官反而没用。
简雍恍然大悟点点头。
关羽看见粮草,抚着长髯,丹凤眼中精光闪烁,异常开心,正兴高采烈指挥卸货。
张飞更是咧着嘴,蒲扇般的大手拍着一块刚卸下的半扇猪肉,粗声嚷道:
“哈哈,这下好了,终于有肉吃了,俺老张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他们心思单纯,只道是花钱买了顿丰盛伙食,并未深究其中曲折。
“惟清,为何?”
刘备虽然不解,但是依旧遵照江浩的话,安排简雍前往贿赂袁术,此刻他看见粮草满满当当,还有肉食,也是喜笑颜开。
但要说他心中没有疑惑,这也是不现实的。
“玄德公,需知有时候生存之道,取胜之计,不全在战场之上。战场之外,也是暗流汹涌,往往杀人于无形……”
江浩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自己人管后勤,而是别人管后勤,如果不把人际关系理顺,很容易被针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叫花小钱,办大事。
“原来如此”
刘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江浩,想来他这么做,必有道理,这份信任,无需多言。
他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更习惯以诚待人、以义相交。
江浩倒是想刘备早点悟到这个道理:仁义之人也得杀伐果断,也得使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尤其是自己弱小之时。
不能等颠沛流离十来年,吃了无数亏之后,才醒悟。
更何况,不需要刘备亲自去做,只需要安排人去做就行了。
至于郭嘉,想起来江浩之前说过的话,孙坚,有可能败于袁术之手,眼中透过一抹精光,他猜到了四个字。
兵粮寸断。
第二天傍晚,联军大营的景象呈现出令人心寒、极其讥讽的一幕。
孙坚营地方向,篝火微弱如将熄的残烛,映照着一张张因饥饿而发白的脸庞。
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咀嚼着粗糙干硬的“食物”。
那根本不是粮,而是原本喂马的刍藁,这是饥荒年代人们才吃的东西……
而在中军大帐一带,却是另一番天地。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烤得金黄酥脆的羔羊散发着诱人的油脂香气,整坛的美酒被随意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袁绍、袁术等人高声谈笑,面红耳赤,宴饮之声,混合着酒气和肉香,远远飘散……
与这两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备营中踏实而富足的景象。
营地里同样燃着篝火,但火焰明亮而温暖,映照着士兵们带着油光的满足脸庞。
大锅里翻滚着浓郁的肉汤,大块的肉在其中沉沉浮浮,升腾起令人垂涎的白雾。
新烙的麦饼热气腾腾,散发着粮食的焦香。
士兵们三五成群,捧着粗陶大碗大口干饭,碗里是堆尖的粟米饭,上面盖着厚厚一层油汪汪的炖肉。
许褚和张飞更是豪迈,直接坐在辎重车旁,一人抱着一条煮得烂熟的羊腿,啃得满嘴流油,酣畅淋漓。
江浩则端着一碗温热的羊肉汤,手拿一个定制版的羊肉烙饼,轻轻抿一口热汤,享受着难得的美好时光。
一边是笙歌醉梦、酒池肉林;一边是刍藁果腹、饥寒交迫;而刘备这边,则是饱食与安稳。
不知道孙坚看见此景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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