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的贼匪头子是两兄弟,孙文孙武,是青州大族孙家的寒门分支。
两兄弟一个学文,一个尚武,配合默契,占据了乐安县城。
在距离前线百步远的一处高楼上,孙氏兄弟正俯瞰着战局。
“大哥,让我上吧。”
孙武看着眼前那个黑脸汉子勇不可当,从街心一直杀到街头,有些按捺不住道。他手握一柄厚背大刀,刀身刻有虎纹,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孙文摇摇头,面色凝重:
“不急,前方仍有千余人,就算对方是万人敌,又如何?蛮力终有尽时。等他力竭,你再出手不迟。”
孙文白天就探得有一支军队,势如破竹,连攻两县,于是早有防备。
眼见是一支三百人的骑兵,他便将其诱入城内,摆好了拒马,想要围杀这支先头部队。
只是没想到,张飞军战斗力如此强悍,在如此劣势下仍能顽强抵抗。
得亏他身前有两千人摆成的阵型,张飞想要杀过来,得先杀穿这两千人才行。
孙文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若是一开始就与对方正面交锋,恐怕损失会更加惨重。
街道上,张飞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百步开外那座高楼。
阳光从高楼檐角斜射下来,隐约可见两个身影凭栏而立,正是贼首孙文、孙武兄弟。
“鼠辈安敢!”
张飞暴喝一声,声如惊雷,震得近处的贼兵耳膜生疼,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只见他将丈八蛇矛往前一探,鸡蛋粗细的长矛在他手中灵活的宛如一条长蛇,倏忽间从人群当中穿出。
那长矛贴着地面飞行,犹如一条贴地而行的蟒蛇,恶狠狠地砸在了一个刀盾手的小腿上。
那贼兵正因为要防备其他人的砍杀而举高了盾牌,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刀盾手的小腿被势大力沉的长矛砸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弯曲状态,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顿时涌出。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却被后续涌上的同伴踩踏,惨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在其侧的刀盾手还没有来得及补位,就看见一条黑影宛如毒蛇一般在地上一弹,瞬间就穿透了同伴的咽喉。
长矛抽出时带出一蓬血雨,那贼兵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仍从指缝间喷涌而出,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神中充满惊恐,随后软软倒地。
张飞抽矛,然后趁着贼寇刀盾手阵型被破开的瞬间,再度飞快的连连刺击。
他的每一矛都精准狠辣,专攻要害:有的刺穿眼眶直贯后脑;有的从下颌插入穿透颅腔;有的则精准地找到盔甲缝隙,刺入心脏。
短短几息之间,他循着暴露出来的破绽,再杀七八人,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
然而,贼寇十余把长枪同时刺来,寒光闪闪的枪尖组成一道致命的墙壁。
就连勇猛如张飞也只能后退闪避,丈八蛇矛舞成一团黑光,格开多数攻击,但仍有一柄长枪擦过他的臂甲,幸亏他身穿明光铠,枪尖只在铠甲上留下深深的金属划痕。
不过在他退后的瞬间,刚刚打出的一道凹痕立刻又被贼兵填补了回去。
“呸!”
张飞愤恨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粗重地喘息着,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他黝黑的脸颊上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滴,落在早已被鲜血浸透的战袍上。
这片百步不到的街墙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腥的磨盘。
叱吼声、呼应声、兵器格挡声、惨嚎闷哼声,几乎就没停止过。
战斗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未时,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双方都处于那种前头的人才刚死,后头的人就立马补上去的惨烈状态。
这段街道的墙壁上到处都喷溅着双方士兵的鲜血。
原本黄褐色的夯土墙被血彻底浸透了,变成泛黑的殷红色。
血液顺着墙面的沟壑流淌,在墙根处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洼。
两边的墙角里胡乱堆叠着双方战死兵士的尸首,有些尸首断肢来不及搬运,就在人们的脚下被踢来踩去。
一只断手被踢到街心,手指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仗打得太紧,谁都抽不出人手清理战场。
张飞军的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继续战斗。
一个年轻的士兵手臂被砍伤,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包扎后再次挺枪上前,每一次突刺都让鲜血重新从绷带中渗出。
另一个老兵腿部中箭,仍靠墙而立,用弓弩射击靠近的敌人,每发一箭都要咬紧牙关忍受剧痛。
之前连破两城,张飞军的伤亡不过十余人,但在乐安巷战中,全员札甲的精兵居然死伤一百余人,杀敌一千余人。
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能看出古代攻城战和巷战的残酷性,远比野外正面交锋要惨烈得多。
在攻城与巷战之中,战场被压缩在城墙之内、街巷之间,后退无路、转移不易,士兵往往陷入真正的死地。
相比之下,野外会战虽然规模庞大,但一方溃败后部队往往四散奔逃,胜利一方难以实施全面歼灭。
真正造成大规模死伤的,往往不是两军对峙时的拼杀,而是败退过程中的自相践踏和局部围歼。
这种差异的根本原因在于人性。
士兵也是人,并非战争机器。
当战局明显不利、生机尚存时,撤退与逃跑成为本能的选择。一旦军心动摇,整支部队可能顷刻溃散。
正如古人所言“归师勿遏,围师必阙”,也正是出于对困兽之斗的警惕。
即便对方是十几万头猪,要一一捉拿处决尚且耗时费力,更何况是丢盔弃甲、一心逃命的士兵?
人体力有限,高强度搏杀几分钟就会力竭,又哪有余力穷追不舍?
因此,真正成为“战争绞肉机”的,往往是那些无路可退的战斗。
历史上诸如襄阳围城战、睢阳血战等着名攻城战役中,守军往往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正是因为退无可退。
退一步即意味着彻底的灭亡,这种绝望感反而会激发出拼死抵抗的意志,从而使得攻城方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代价。
高楼上,孙文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扶着栏杆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下方惨烈的战局。
他原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可以很快歼灭这支官军,没想到战斗会拖延这么久,损失如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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