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厚的真身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流光,贴着地面疾行,速度快到极致。
山风被他撞开,在他身后卷起无声的气旋。
他赶在了陈大山满载“罪证”的飞舟返回宗门之前,便已抵达了目的地。
故地重游,心境已截然不同。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在林间阴影中一敛,再次化为一只毫不起眼的墨色蛊虫。
双翅轻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灵雾峰那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中。
这一次,他的探查变得如手术刀般精准,也更具有侵略性。
他的感知不再是简单的扫描,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渗透进每一寸土地,每一间工坊的砖石缝隙。
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运转得如同上次看到那般“完美”得令人窒息。
那些丹堂弟子,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做着固定的事。
他们的脸上没有热情,没有疲惫,只有一种长久重复带来的麻木。
轰鸣的提炼法阵,流水线般生产出的翠绿色“草木元精”……
一切都井然有序,无懈可击得像一个巨大的谎言。
但这完美的表象之下,却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此地的主人,木长老本人。
无论是在灯火通明的工坊,还是在堆满材料的库房,甚至在那些弟子简陋的住所,都找不到一丝属于木长老的独特气息。
感知深入地下百丈,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隐藏的空间或密室。
灵雾峰,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巨大机器,在主脑缺席的情况下,依旧靠着惯性精准地运转着。
石厚心中那根怀疑的弦,越拉越紧。
他悄然飞落到一间刚刚完成提炼的工坊,在一个盛满翠绿色液体的玉槽边停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但这股香气的深处,却夹杂着一丝仿佛药材被过度焙烤后的焦糊与狂躁。
他没有犹豫,将子蛊那如同神兵利器般坚硬的口器,轻轻探入液体之中,吸取了微不可查的一滴。
就在那一滴“草木元精”顺着口器进入体内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与野蛮,轰然在他的神魂之中炸开!
那不是味觉上的辛辣,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暴烈!
狂暴的草木能量,化作无数灼热的钢针,在经脉中悍然乱窜!
饶是他练就的万邪不侵的浑元体,都感到阵阵辛辣和燥热。
若是普通筑基修士,这东西,根本不是丹液,有毒!
和青瑶提取草木精华炼出的气血丹的感觉压根不一样!
一阵细密的噼啪声在他体内响起,那是狂暴能量被强行镇压、同化的声音。
石厚强行压下体内的异动,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杀意!
这所谓的“变废为宝”,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里生产出的,根本就是足以废掉任何修士根基的剧毒残次品!
他压下立刻大开杀戒的冲动,开始追踪这些“毒药”的最终去向。
他发现,所有这些残次品,最终都被送往了同一个地方——
灵雾峰顶,木长老的私人洞府。
然而,飞到洞府之外,他遇到了麻烦。
洞府的防护阵法,除了常规的灵力护盾外,还附加了一层极其精密的、如同水幕般流转的淡青色光华。
石厚的感知能清晰地“看”到,这层光幕的阵纹细密到了极致,能自动分解任何靠近它的微尘、花粉,虫豸等,同时还阻拦一切体型小的动物。
这对于一处炼丹重地来说,看似合理,但将他的子蛊身躯,结结实实拦住了。
可不能硬闯,要是触发了什么警戒就白来了。
石厚悬停在半空,没有妄动。
他灵机一动,将心神完全沉浸到缩小藏在体内的金箍棒上。
“变!”
心随意动,金箍棒开始发生奇妙的观想变形!
在他所化的蛊虫头顶,一根比绣花针的针尖还要纤细、闪烁着淡淡混沌金芒的独角,缓缓生长出来!
那独角之上,仿佛有玄奥的道韵流转,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锋锐感。
石厚操控着这根由金箍棒观想而成的“独角”,小心翼翼地、精准无比地顶在了那层“净化阵法”的光幕上。
没有声音,却仿佛能听到灵力被湮灭的“滋滋”声。
刹那间,光幕上被“独角”顶住的那一点,灵力被疯狂吸走,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微小漩涡,光华瞬间黯淡下去,出现了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空洞!
就在阵法即将自我修复、周围的灵力疯狂涌来填补缺口的前一刹那,石厚所化的蛊虫,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黑线,成功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进入洞府后,一股混杂着药材腐朽与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丹室之外的空地上,堆放着小山一般高的、散发着刺鼻燥热气息的“草木元精”,许多盖子都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显然已经堆放了十天半个月了。
而在另一个本该存放成品丹药的巨大货架上,却空空如也。
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药香,证明不久前这里的东西,刚被一次性全部取走。
生产,一直在继续。
成品,却一个不留。
同时,一直有沉闷的轰鸣声,从洞府最深处的主丹室传来。
“嗡——嗡——嗡——”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有一颗巨兽的心脏正在其中搏动,震得整个洞府的地面都微微发颤。
石厚心中一凛:“终于要到了!”
他要亲眼看看,木长老用这些剧毒的残次品,怎么炼大量供给宗门的丹药!
他收敛全部气息,如同影子般悄然钻进丹室石门的门缝。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所有的猜测、所有的准备,都瞬间落空,整个人彻底愣在了当场!
那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青铜丹炉,炉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上面雕刻的古朴云纹冰冷刺骨,炉底的火口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一丝火焰,甚至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它,根本没有在运转!
它只是在单纯地发出声音!
那震动骨骼的轰鸣,竟是凭空产生!
这间丹室很小,一览无余,除了这台诡异的、只响不动的丹炉,再无他物。
石厚的感知如同潮水般一遍遍扫过墙壁、地面、天花板,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通路或密室空间。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谜题,浮现在他心头:
为什么要让一台空置的丹炉,日复一日地发出一直在炼丹的轰鸣声?
这声音,是在掩盖什么?
又或者,是在“告诉”谁,这里一直在进行着正常的生产?
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让他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远超想象的巨大骗局之中。
就在石厚悬浮在半空中,脑中思绪万千,被这诡异的场景困惑到极点时——
他强大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丹室内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不容忽视的扭曲!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丹室中央的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蒲团下有阵纹猛然亮起,光华一闪即逝!
光线在那一点发生了诡异的折叠,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那台冰冷的丹炉之前!
来人一头灰白长发,身穿丹堂长老服,面容古拙,眼神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正是此地的主人——木长老,木承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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