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刚轧进四合院的门槛,三大爷端着茶壶的手突然一抖。茶水溅在洗得发白的对襟衫上,他却顾不上擦拭,眼珠子瞪得溜圆。
拖车上除了瘫软的贾东旭,竟还大喇喇蹲着个贾张氏!
冷风卷着枯叶打旋儿,傻柱呼出的白气混着汗腥味在空气中结成霜花。贾张氏麻利地蹦下车,枯树枝似的手指头猛地戳向易忠海家的方位,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
左邻右舍的木板门接二连三作响,看热闹的街坊们像闻到腥味的猫,三三两两聚拢过来。有人嗑着瓜子,有人抄着袖子,十几道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射。
您这是要遭雷劈!亲骨肉往别人屋里塞?傻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嗓子眼冒着血腥味。要不是顾忌秦淮如站在旁边,他早把这只老母鸡似的婆娘掀翻在地——就像揍许大茂那样,往死里捶!
阎阜贵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踱着方步 ** 人群。金丝眼镜后面闪过狡黠的光:老易当着全院的面向毛主席保证要照料徒弟,傻柱你横栏竖挡的,莫不是要破坏 ** 群众团结?
他的声音越拔越高,故意让每个字都砸在围观众人耳朵里。这难得的威风时刻,可得好好把握。毕竟等那两位大爷下了班,就又该轮到他缩着脖子做人了。
《傻柱的抉择》
院里的闲汉们伸长脖子起哄:“愣着干啥?赶紧把贾东旭推去老易家!”
聒噪的哄笑声刺痛了傻柱耳膜,他指节捏得发白,青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都他娘闭嘴!”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楝树抖落几片枯叶,人群瞬间噤若寒蝉。
阎老西缩着脖子退后半步。谁不知道这混不吝发起癫来,连街道主任都照揍不误?这会儿能治他的易忠海两口子和聋老太偏生都不在。
“苏宇要在就好了...”阎老西搓着手心嘀咕。那尊煞神往这儿一站,管你什么四合院老祖宗,全得乖乖当鹌鹑。
“柱子哥...”秦淮如睫毛挂着泪珠轻颤,“是我拖累你了。”
傻柱暴起的青筋顿时泄了气,这女人掉泪的模样总能叫他心里发软。他认命般扯过板车把手:“得,横竖老易应承过,送就送呗。”
贾婆子剜了圈看热闹的,枯树皮似的老手突然拧住儿媳胳膊肉。那歪嘴挤眉的丑态,明晃晃威胁着:敢跟野汉子眉来眼去,仔细你的皮!
“咣当”
板车停在青砖小院前。易大妈端着洗菜盆迈出门槛,瞧见车上瘫着的贾东旭,手里铜盆“咣啷”砸在台阶上。
“好个白眼狼!”她刀子似的眼神戳得傻柱脊背发凉。全院谁都能来添堵,偏是吃她家饭长大的傻柱最不该。
傻柱搓着衣角不敢抬头。秦淮如那两汪眼泪早把他良心泡成了 ** ,此刻臊得恨不能钻地缝。
“那啥...婶子您看...”他支吾着往板车后躲。
阿巴阿巴!贾婆子的怪叫声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
贾张氏趾高气扬地迈出人群,冲着一大妈比手画脚。
唉...老易都应承了,把人抬进来吧!一大妈重重叹气,明白贾东旭住进易家已无可挽回。
易忠海在不在家,根本无关紧要。
贾张氏把脑袋昂得老高,活像打了胜仗的 ** ,冲着傻柱吆五喝六,让他把贾东旭背起来,轻手轻脚送进易家。
紧接着——
贾张氏...扭头便走。
大伙儿都愣住了。原本想着贾张氏会跟进屋,帮着拾掇拾掇,把贾东旭安置妥当,谁承想她竟撒腿溜了。
很快众人回过味来,这老婆子是嫌麻烦,把烂摊子全甩给一大妈了。
一大妈,真对不住,我来搭把手。秦淮如赔着笑脸跟进门。
一大妈沉着脸,半个好脸色都没给她。
一大妈,这事儿不赖秦姐,全是贾张氏...傻柱见不得秦淮如受。
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一大妈摇头叹息,都说傻柱不傻,可眼下这光景...
同一时刻。
轧钢厂下班铃响过。
苏宇照例绕到菜市场转悠一圈,拎着菜篮子往家走。
路过巷子口时,他隐约听见女子虚弱的求救声。
这声音...
像是熟人?
身为新时代好青年,苏宇断不能见危不救。
巷子越走越深,越走越暗——这是他往常从菜市场回四合院的近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把钱...都给你们...
苏宇心头一紧:是于莉!
那颤抖的声线透着惊慌。
拐过墙角,只见于莉紧贴墙壁,被三个汉子团团围住。为首那人手里寒光一闪——是把**。
于莉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自然要拿。
这人嘛...
《意外邂逅》
凛冽寒风中,三个醉汉踉跄着围住女子。
陪咱哥儿仨喝一杯。
为首之人手持 ** ,酒气混着白雾喷出。
苏宇瞥见这一幕,眉峰微挑。
巧了,我也缺钱花。
他缓步上前,靴底踏碎薄冰。
歹徒们先是一怔,继而哄笑——原来是个拦路 ** 的。
于莉紧裹棉袄,睫毛上凝着霜花。她认得这个四合院里智斗众人的年轻人。
找死?醉汉晃着 ** 。
话音未落,青衣翻飞。苏宇踏步近身,膝撞肘击间,三道身影已栽进雪堆。
于莉瞪圆杏眼。未及回神,双腿忽然发软。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腰肢。隔着厚棉袄,依然能感受到惊人的弧度。
穿过多层棉衣,苏宇依然能察觉到触感。
于莉双颊泛红。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倚靠时令她倍感安心,甚至涌出长久依偎的念头。
这念头惊醒了于莉——这不是丈夫的臂膀。她慌忙撑墙起身,耳根发烫。
还好吗?苏宇递来询问。
多亏有你...回想起三个醉醺醺的混混,于莉指尖发颤。若遇不测,轻则 ** ,重则丧命。
这条巷道不安全。苏宇望着幽深小巷,为何独行?
衣裳单薄...于莉拢紧单薄的棉袄。阎阜贵的吝啬连儿媳都不例外,这件填着稀疏棉絮的袄子仅能保命。
苏宇暗自摇头。阎阜贵精于算计却失了人心,难怪子女疏远。
我送你。他踢了踢瘫软的混混,他们永不会作恶了。方才的暗劲已震碎三人肾脏,三日后便会丧失男性功能,余生与床榻为伴。
回去的路上,两人正走着。
一张长脸男人骑着自行车,车后驮着山货,停在四合院门前。
大茂,放完电影回来啦?阎阜贵笑容满面地迎上前。
作为厂里的放映员,许大茂经常外出放电影,每次回来都带着乡亲们送的土特产。
阎阜贵心知肚明——那年头谁家都吃不饱,哪有闲物送外人?这绝对来路不明。不过他只盘算着蹭点油水。
三大爷又守大门呢?许大茂笑道,这点蘑菇拿着尝尝鲜。
接过小半串蘑菇,阎阜贵乐得合不拢嘴。今晚饭桌上总算能见点荤腥了。
推车进院时,许大茂随口问:这几天院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那你算问对人喽!阎阜贵压低嗓门,一大爷家...傻柱那边...聋老太太屋里...还有贾张氏...
短短几句话惊得许大茂瞪圆眼睛。放映一场电影的功夫,院里竟闹出这么多 ** ?早知如此,扣工资也该留下看热闹。
哟,傻柱?许大茂突然提高声调,听说你让苏宇给揍啦?不是号称咱院最能打吗?这名号是纸糊的?
话音刚落,就见傻柱沉着脸从拐角走来。他刚把贾东旭送到易忠海家,被一大妈甩脸子正憋着邪火。此刻听见许大茂的声音,反倒咧嘴笑了——沙包自己送上门了。
苏宇踏进四合院,正瞧见傻柱捏着拳头往许大茂脸上招呼。
许大茂瘫在墙根,鼻血糊了半张脸:姓何的!医药费!这顿打必须算钱!
傻柱甩甩手腕,要不要再添点彩头?
苏宇拎着菜篮子径直穿过中院。灶台上的铁锅正冒着热气,五花肉在热油里滋啦作响。香气钻进聋老太太屋里时,老太太正拄着拐棍捶地板:天杀的小崽子!成心要饿死我!
东厢房传来碗碟摔碎的脆响,混着贾张氏尖利的咒骂。苏宇往锅里撒了把葱花,哼着曲儿颠勺。这院儿里要哪天没人跳脚骂街,他倒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门。
她话未说完,颈后骤然一疼。
无需触碰便知,那颗肉瘤又胀大了几分。
坠在后颈沉甸甸的,压得人发闷。
肿胀愈甚,痛楚愈烈。
即便闭口不言,刺痛仍阵阵袭来。
“傻柱!忠海!一大妈……”她尖声嚷着。
四下无声。
傻柱揍完徐大茂,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了。
易忠海拔脚未归。
一大妈正忙着照料贾东旭,压根没听见她的喊声。
无人应答,她怒火更炽。
“姓苏的小杂种,等着瞧,我非把你轰出四合院不可!”冷汗混着剧痛浸透衣衫。
贾家屋里。
贾张氏正暗自得意。
甩脱了贾东旭这个拖累,还从傻柱手里抠出一块钱。
浓烈的肉香却骤然搅散了她的好心情。
“猪肉?还有鸡?”
“准是苏宇那个丧门星!两样肉都吃独食,天打雷劈的玩意儿!”
她心底恶毒咒骂,嘴里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正憋闷时,棒梗风风火火冲进门。
“奶奶!我要吃肉!”小孩拽着她的裤腿撒泼。
“——呃!”
贾张氏猛捶桌子,瞪向正擦地的秦淮如。
只要她在,秦淮如就甭想歇口气——
桌面得擦得锃亮,地上半根头发丝都不许留。
秦淮如揉着酸痛的腰,半句怨言都不敢吐露,否则等着她的不是咒骂就是抽打。
“我就要吃肉!吃肉!”棒梗蹬着腿哭嚎。
“家里没买肉……钱也不在我这儿。”秦淮如苦着脸低声道。
贾家所有的钱财都由贾张氏一人掌控。
她身上连一文钱都掏不出来,又如何有钱去买肉?
“我不管。”
“我偏要吃肉。”
“奶奶,我要吃肉!”
棒梗躺在地上耍起无赖,把贾张氏撒泼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秦淮如无奈叹息,这孩子被贾张氏彻底带歪了。
她曾多次想要管教,可每次刚开个头,就会被贾张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甚至是抽出一根鸡毛掸子来招呼她。
就在贾家鸡飞狗跳之际——
许大茂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这顿打他算是白挨了,傻柱半毛钱都没赔给他。
别说赔偿没捞着,反倒让街坊邻里看了场笑话。
“你这是摔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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