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逸雪心急如焚,一路狂奔,如疾风般冲向凌虚阁。众人见到她如此匆忙,却都没有丝毫阻拦之意。
她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进了门,裙摆飞扬,仿佛要将这股急切传递给屋内的人。而此时,龙九川正端起碗筷,准备享用这一天中的第一餐。
蒋逸雪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直直地冲向龙九川,如饿虎扑食一般,瞬间夺走了他手中的碗筷。
龙九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惊愕地看着蒋逸雪,还未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蒋逸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九哥哥,先别吃饭了,我哥要杀黄逢羽,你知不知道?”
龙九川闻言,猛地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副心急如焚的蒋逸雪。他的心头一紧,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当他听完蒋逸雪的话后,那紧皱的眉头却微微松开了一些。如今的他,除了木兰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触动他的情绪。
一旁的阿善见状,见龙九川的神态渐渐恢复平和,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他小心翼翼地从蒋逸雪手中拿回碗筷,轻声解释道:“雪小姐,少爷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呢,您有什么事,等少爷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说完,阿善转身将碗筷恭敬地递给了龙九川,然后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龙九川接过碗筷,夹过一块点心,淡淡的呷了一口,接着开口道:“小雪,黄逢羽的事我管不了,关于他的事,你也不应该来找我。”
蒋逸雪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她的嘴唇开了又合,像是有一块大石即将滚出,又强力被压下。她大脑飞速的旋转,不知道该如何说服龙九川阻止这场闹剧……
龙九川看出了蒋逸雪的不适,便又开口道:“小雪,你回去吧,以后,这些事,你就不要再管了。还有,黄逢羽不适合你,离他远点。”
蒋逸雪一听这话,更是急得不行。她摩挲着手掌,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眼看龙九川吃完就要走了,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急道:“九哥哥,如果黄逢羽出了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龙九川提起的步伐立刻顿住,他转头看向蒋逸雪,惊诧道:“他……出事,我为何会后悔?”
蒋逸雪也不管那么多了,他之前可是听蒋逸寒提过,龙九川对黄逢羽有诸多维护,是不是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蒋逸雪几步走到龙九川面前,直接开口道:“九哥哥,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黄逢羽出事,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蒋逸雪说完这话,根本不敢再多待,她怕自己崩不住,直接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于是,她说完便拔腿就跑,冲出门口的刹那,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补了一句:“九哥哥,只要黄逢羽好好的,木兰她很快便会回来的。”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蒋逸雪的话,像余音一般,一直萦绕在龙九川的耳际,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讯息在他大脑里一闪而过,任凭他搜索多久都杳无音讯,以至于冷彬回来汇报搜索情况,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幕降临,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东滩城已经逐户搜索了两天,但却没有一点好消息传来。
龙九川眉头紧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踱步立于窗前,看着院中的点点微光,他心下一片混沌。他可以很肯定的确认,当时那人的声音就是木兰,但她为何不跟自己相认,反而要逃呢?而且,她的身手……
龙九川不敢再多想,越想越觉得不对,整个事件似乎已经绞成了一团乱麻,他已经快理不清了。
酒,在不知不觉间,一杯一杯的下肚,意识也在不经意间逐渐的模糊,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漆黑的长发铺洒在她的后背上,素雅的长裙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微风拂过,树上的木兰花瓣飘落下来,飘落在她的发顶,飘落在她的肩头……
“木兰……”
龙九川喉结滚了滚,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发颤。风都似停了,草叶晃得轻极,连呼吸都放得缓,生怕惊碎不远处那抹让他魂牵的身影。
女子闻声回头,鎏金般的阳光缠上她的发梢,每一根发丝都缀着细碎的光。绝丽的眉眼间先凝了瞬,随即漾开一笑 —— 不是刻意的明媚,是暖得像把整轮朝阳揉进眼底的柔,连眼角的细纹都裹着温意。
龙九川再也按捺不住,脚步踉跄着奔过去,双臂一收就将人紧搂在怀。指节攥得发白,手臂绷成铁弓,像是要把这日思夜想的身影揉进骨血里,填了这些日子心口空得发疼的窟窿。“你终于回来了……” 他鼻尖埋进她的发间,熟悉的淡香漫过来,先前紧蹙的眉终于舒展开,嘴角不受控地扬着,连眼尾都染了笑意。
可这笑意还没来得及沉底,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从怀中钻出来 —— 不是他记了千百遍的柔婉,是粗粝得像磨过石子的调子:“九爷……”
龙九川浑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像被烫到般猛地一推。怀里跌出来的哪里是魂牵梦绕的木兰?是那个面黄肌瘦、颧骨微凸,眼尾总带着点狡黠的招摇山土匪!
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案上的青瓷酒杯歪歪斜斜躺着,琥珀色的残酒浸了半张素色桌布,酒气混着烛火的暖意飘过来,才惊觉竟是场梦。可指尖似乎还留着方才抱过的温度,心口那阵慌却没随梦散,反而像有根线猛地绷住 —— 梦里的混乱碎片突然凑到了一起,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模糊得很,却又烫得让他心口发跳。
龙九川霍然起身,椅腿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几步冲到书桌前,手抖着摸出纸笔,狼毫蘸墨时溅了几点墨星,却不管不顾,在素白宣纸上落下遒劲的字迹:
木兰……
玉琳……
黄逢羽……
凤凰羽……
他指尖点着纸,一字一顿地念。每念一次,心里缠成乱麻的线就松一分;可刚要捋顺,又有新的结扣缠上来,比先前更乱,闷得他心口发紧。
凤凰羽……
黄逢羽……
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打了个转,突然,他的指尖顿住了。
眼眸猛地一缩,握着笔的手开始不受控地轻颤 —— 黄逢羽,逢黄羽…… 倒过来念,不就是凤凰羽?!
“啪!”
狼毫重重砸在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黑。龙九川倒抽一口冷气,大惊失色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震骇 —— 脑子里突然炸开那句诗:木兰,木兰!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哪里是随口念的?是他自己困在 “凤大少是男子” 的局里,没看清这层窗户纸!
神魂都在颤,像被惊雷劈中。如果木兰就是凤凰羽,那过去所有想不通的疙瘩,突然就全通了!
倘若他当日从乱葬岗救回的,根本不是什么凤凰羽的侍女,而是凤凰羽本尊?倘若东滩那个行事张扬、连蒋逸寒都敢叫板的凤大少,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女子?
那过往的一切就都有了答案:所以她能在东滩说隐就隐,连蒋逸寒的眼线都找不到踪迹;所以她能悄无声息救下冷彬,转头又不动声色搭上龙氏的线;所以她能在东滩快速崛起,手段狠辣又精准,连老谋深算的蒋逸寒都讨不到好;所以她知道他的喜好,第一次进青河苑就准确拿出他惯用的那只冰纹杯;所以他才会对那个面黄肌瘦的土匪生出荒诞的熟悉感,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他认不出的东西;所以小雪说 “若能说动黄逢羽,你会后悔一辈子” 时,他心里会莫名发慌……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气顺着四肢百骸涌上来,周身烫得像要烧起来。龙九川重重把笔拍在案上,纸页都被震得发颤,朝着门外大吼:“把冷杰、冷彬给我叫来!” 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颤,却又无比坚定。
再天衣无缝的推断,也得靠实打实的证据撑着。他要的不是猜测,是能砸开所有谜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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