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的退去，留下了一片死寂，以及劫后余生般的、震耳欲聋的寂静。
处刑者医生的秩序力场缓缓平复，但那歪着的脖子，似乎比之前更歪了几分，透着一种心力交瘁的麻木。
李思明瘫坐在地，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刚才超负荷的数据处理几乎烧掉他半个逻辑核心。
赵猛靠着能量撬棍，大口喘着并不存在的气，眼神发直。阿亮的光影缩成一团，微弱地闪烁，白的啜泣声也低不可闻。
外围的锈蚀僵尸和笑面傀们，在确认那要命的“空白”真的消失后，先是集体松了口气，随后，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护壁之内，那个刚刚对“清道夫”发出了匪夷所思“招聘邀请”还似乎……成功了？的女人身上。
那眼神，混杂着恐惧、敬畏、茫然，以及一种“这娘们怕不是个规则漏洞成精”的震撼。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卡壳后，如同火山喷发：
【匿名观众‘逻辑已死’：我……我刚刚见证了什么？用招聘吓退了清道夫？！】
【匿名观众‘规则破坏王’：沈导！永远的神！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
【匿名观众‘系统内部匿名员工b’：上报了！上面乱成一锅粥了！清道夫协议逻辑链出现未知错误！正在重启！（该评论持续三秒后消失）】
【匿名观众‘神秘的收藏家’打赏5000惊吓值：买下刚才‘反向招聘’全过程的独家影像版权！价格可再议！】
【匿名观众‘地狱商业银行行长’私信：沈导！有兴趣聊聊融资吗？我们看好您的……呃，‘规则谈判’能力！】
沈越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但账户里那再次疯狂跳动的数字，以及“清道夫”留下的“暂停”和“待观察”信号，像是最强效的能量补充剂，让她强行支棱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还在打颤的腿肚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从容淡定的笑容，拍了拍手，声音还有些沙哑：
“好了好了！虚惊一场！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她先是朝着外围那些“赞助商”们挥挥手，“各位老板放心，刚才只是个小插曲，不影响我们的合作！赞助费照付！场景继续用！那个……僵尸工头，麻烦带你的人把那边冒绿泡的管道修一修，画面不太美观！笑面傀队长，你们的气球……呃，爆破特效很不错，继续保持！”
锈蚀僵尸工头僵硬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表示听从的“嗬”声，转身笨拙地指挥手下开始……擦拭锈迹？
笑面傀们则再次咯咯笑起来，开始更加卖力地抛掷那些彩色爆炸气球，仿佛在庆祝劫后余生，也像是在向新“老板”展示价值。
初步安抚了“外部合作伙伴”，沈越转向内部团队，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主要是心疼钱）：“都别愣着了！盘点损失！计算收益！思明，刚才直播打赏和赞助费总收入多少？我们的秩序锚点损耗了几个？能量补充花了多少？医生的精神损失费……呃，加班费怎么算？还有阿亮和白的‘惊吓安抚费’！都要算清楚！”
资本家之魂，在生死危机过后，第一时间熊熊燃烧！
李思明挣扎着爬起来，扶正了碎得更厉害的眼镜，开始调取数据。
赵猛也反应过来，赶紧去检查那些昂贵的秩序锚点——还好，只彻底报废了两个，还有几个能量濒临耗尽。
一番紧张的计算和扯皮（主要是沈越试图克扣处刑者医生的“加班费”，被医生用更加歪斜的脖子和危险的力场波动无声抗议后妥协），初步账目出来了。
扣除设备损耗、能量补充、以及各种名目的“补偿金”和“奖金”后，纯利润依然是一个让沈越嘴角疯狂上扬的数字。
这还没算上那个神秘收藏家想要购买的“反向招聘”影像版权，以及地狱商业银行抛来的橄榄枝。
“同志们！”沈越看着光屏上的最终数字，腰杆瞬间挺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洪亮和……奸商气息，“我们不仅活下来了！我们还发财了！这证明了一点——风险与收益并存！富贵险中求！跟着沈导干，吃香的喝辣的！”
她大手一挥，开始了“战后分红”：
“首先，给咱们的守护神，医生同志，追加三块……不，五块高纯度秩序结晶！外加‘最佳抗压奖’奖金5000惊吓值！”（处刑者医生的脖子微妙地回调了零点五度）
“思明，技术入股，分红按老规矩，外加‘数据崩盘不崩心态奖’3000！”
“猛子，辛苦费2000，顺便把咱们的‘制片厂’再扩建一下，用最好的场景模块！”
“阿亮和白，虽然是主演，但也受了惊吓，每人……呃，每灵体安抚费1000！外加能量稳定套餐！”
（阿亮的光影愉悦地扩散开来，门后的白传来一声轻柔的“谢谢”）
分完钱，沈越看着外围那些虽然依旧混乱、但似乎因为“商业合作”而多了几分诡异秩序感的融合地带，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开始萌芽。
“各位，”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核心团队和外面那些竖起耳朵（或类似器官）的“赞助商”们说道，“经过这次‘清道夫’事件，大家也都看到了，单打独斗是不行的！系统随便来个什么玩意儿，咱们就得抱头鼠窜……呃，是严阵以待！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她走到护壁边缘，目光扫过锈蚀僵尸、笑面傀，甚至那摊具有微弱意识的工业废液：
“工厂的朋友，乐园的家人们，还有我们记忆回廊的原住民！咱们现在算是‘命运共同体’了！系统把咱们硬塞到一起，咱们就不能白被它欺负！我提议，咱们成立一个‘融合地带自治互助暨商业发展联合会’，简称‘融合商会’！”
“商会？”锈蚀僵尸工头发出疑惑的“嗬？”声。
“联合会？”笑面傀队长停止了抛气球，歪着脑袋。
“对！”沈越开始画饼，啊不，是描绘宏伟蓝图，“以后，咱们商会内部，资源共享，信息互通，商业合作优先！对外，咱们统一口径，统一价格……呃，是统一形象！共同开发项目，共同应对风险！比如，我们可以把这三个副本的特色资源打包，推出‘工业废墟惊悚一日游’、‘疯狂乐园极限作死体验’、‘记忆回廊情感疗愈中心’等精品旅游线路！还可以联合制作大型综艺《跨越规则的我们》！利润按贡献度分成！”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横跨多副本的文娱商业帝国冉冉升起。
锈蚀僵尸们似乎听懂了“资源共享”和“利润分成”，麻木的眼神里亮起了一丝微光（可能是反射）。
笑面傀们对“联合制作综艺”很感兴趣，已经开始即兴表演一段扭曲的舞蹈。
李思明低声对沈越说：“导演，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它们……智商好像不太够用，而且规则本身还在冲突。”
“怕什么！”沈越压低声音，“智商不够，咱们可以输出管理和标准！规则冲突？冲突才是看点！要的就是这种原生态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商业环境！这叫‘混乱红利’！”
她当即拍板，让李思明起草《融合商会章程（草案）》，让赵猛用场景模块弄个像模像样的“商会徽标”和临时招牌挂起来。
她自己则亲自担任商会“首届理事长”（自封的），并“任命”锈蚀僵尸工头和笑面傀队长为“副理事长”（挂名，方便管理）。
一时间，这片规则崩坏、危机四伏的融合地带，竟然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搞经济建设的奇异景象。
僵尸们在努力让工厂区域看起来更“景点化”，傀们在设计更“惊悚”的游乐园项目，处刑者医生在默默地调整护壁，将更多“商会成员”的领地纳入保护范围（收费的，按面积算），李思明在焦头烂额地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入会申请”和“商业计划书”（大部分是僵尸想卖锈铁片，傀想卖爆炸糖果）。
沈越看着这荒诞又充满生机的一幕，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清道夫”的威胁只是暂停，系统肯定还有后手，但眼下，她似乎又在绝境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然而，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给这个新成立的“融合商会”拉来第一笔大额风险投资时，李思明脸色古怪地拿着一个刚刚接收到的、散发着浓郁官僚气息的、印着“惊悚世界秩序管理委员会-资源协调与区域发展办公室”徽记的金属卷轴走了过来。
“导演，”李思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委员会……发来公函。”
“公函？说什么？”沈越挑眉，难道又来查税？
李思明展开卷轴，念道：
“经监测，‘记忆回廊-腐朽工厂-疯狂游乐园’融合区域已形成初步稳定结构，并展现出……呃，‘积极的内部协调与经济发展潜力’。为促进惊悚世界资源优化配置，现正式将该区域命名为‘第号试点开发区’。”
“并委派……”
“‘开发区管委会特派员’……”
“将于一标准日后抵达，指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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