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刺耳的电钻声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尖叫,骤然停止。车间里,浓烈的冷却液气味混合着金属粉尘的燥热,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工业气息。帆筑的刘工,粗壮的胳膊从撸到肘部的油腻工装袖口伸出,青筋虬结如同老树盘根。他粗糙的手指,带着常年与钢铁角力的力量感,狠狠戳向“磐石智造”那条光可鉴人的第三代预制构件生产线,精准点中一个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精密的伺服模组。
“秦工!”刘工的嗓门洪亮得能盖过机器余音,带着车间里淬炼出的火气,“你这0.05毫米的定位精度,是搁恒温箱里当祖宗供出来的数据吧?”他弯腰抄起旁边一块刚下线的异形构件,看也不看,“啪”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冰冷的操作台上,边缘接缝处肉眼可见的参差瑕疵狰狞毕露,“瞅瞅!现场稍微颠簸点,温度变个脸,你这精度就他妈喂了黄浦江!工地是刀口舔血的战场,不是你们这描眉画眼的绣花房!”
被点名的磐石首席工程师秦海,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在这油污遍布的车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像只误入泥潭的白鹤。他的脸瞬间涨成酱紫色:“刘师傅!我们…我们有先进的自适应补偿算法!能实时动态修正环境干扰…” 声音努力维持着技术精英的体面,却掩不住底气不足。
“算法?算法顶个锤子用!”旁边绿盾的王姐猛地站直身体,像一柄突然出鞘的短刀。她刚仔细检查完一块被生产线“嫌弃”吐出来的报废Gx-7防火板,板材边缘细密如蛛网的压裂痕触目惊心。她捏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毫不客气地直接怼到秦海眼前,几乎戳到他挺直的鼻梁:“秦工!睁大眼睛瞧瞧!你们这压机的动态压力反馈滞后至少0.3秒!绿盾的无机凝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力给慢了,咔嚓!直接骨折给你看!这毛病不剜掉,你们这条镶金嵌玉的生产线,就是堆中看不中用、一碰就散的绣花枕头!”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法官的宣判,带着技术老兵的冷酷和不容置疑。
帆启基金领队徐凯,抱着平板电脑像融入阴影的幽灵,镜片后的眼睛如同精密的电子扫描仪,指尖在屏幕上无声地飞速记录。这哪是尽职调查?分明是残酷的技术绞杀刑场!
磐石智造的总经理张总,顶着油光发亮的地中海发型,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在车间灯光下闪闪发光。他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灭火:“各位专家消消气,息怒息怒!都是小瑕疵,小问题嘛!任何新设备都有磨合期,都是可以优化调试的嘛…”
“优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财务室门口飘来。帆石投研部的毒舌分析师小李,不知何时像幽灵般溜达过去,手里捏着几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采购单复印件,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扎向张总的耳膜:“张总,去年三月贵司采购的这批日本进口伺服电机,单据上这价格…啧啧,比公开市场行情足足高了22个点。贵司这‘优化’的手笔,真是豪迈啊!这溢价的油水,够给东洋供应商的社长夫人添个限量款爱马仕了吧?” 他晃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片,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比车间地沟里的废机油还要漆黑粘稠。
苏晚晴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修身套装,像一柄出鞘即见血的乌木古剑,静静立在弥漫着机油味的车间门口。耳麦紧贴,传来法务团队冰冷无波的声音:“苏总,挖到猛料。三份‘独家代理’协议,合作方均为关联分销商,佣金条款肥得流油,几乎锁死了磐石自主销售渠道的咽喉。初步判断,其当前估值泡沫中,至少三成水分是由这‘关系费’吹胀起来的。” 她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略显慌乱的张总,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下一行加密指令:「证据链即时固化,密级A。启动关联方穿透核查。」
叶帆的实体不在现场。帆石资本顶层,三块巨大的高清屏幕分割了他的视野:
左侧: 无声的车间监控画面。肢体语言的激烈对抗远胜任何台词——刘工的怒指、王姐的逼视、秦海的窘迫、张总的擦汗。
中央: 徐凯同步传回的尽调快报疯狂滚动刷新,满屏的技术参数黑话和触目惊心的财务槽点如同战场硝烟。
右侧: 一封来自林薇的加密邮件孤零零地悬停,只有一行优雅却充满压迫感的字:「叶总,磐石的‘诚意’想必已足见。帆启基金的‘回响’,何时能闻?」
他端起手边早已冷透的黑咖啡,浓郁的苦涩在舌尖猛烈炸开。窗外,黄浦江浊浪翻滚,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资本深潭下那些涌动不息、见不得光的污秽暗流。【深度人脉洞察】如同无形的精神触手,敏锐地捕捉着林薇邮件字里行间那看似从容优雅、实则步步紧逼的意志,也清晰地感知着尽调团队在磐石工厂里遭遇的种种“技术性失语”、关键人员的“暂时缺席”和无处不在的软性阻力。
“回响?”叶帆对着屏幕上那行字低语,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冰冷弧度,眼神锐利如鹰隼,“林总,您精心准备的这块‘磐石’里,刺耳的杂音可比您期待的美妙回响…动听多了。” 他修长的手指按下内线通话键,声音沉静如万年寒铁,穿透电波:“徐凯,把客户背调访谈里,那些抱怨磐石设备‘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瘫’的录音,挑最‘真情实感’、最‘声泪俱下’的那段精华,匿名打包发给林总的私人助理。附言:帆启基金的耳朵,不聋,更不瞎。这‘回响’,林总不妨先品鉴一番。”
指令下达,叶帆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实木桌面上敲击,如同战鼓轻擂。窗外,黄浦江的浊浪似乎翻涌得更急了。磐石能否炼出真金?帆启的锚,又该落向何方?这场由林薇抛出的试炼,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车间里,秦海擦汗的手帕,已经能拧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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