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阴冷渗入骨髓,火把的光在石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秋瑾站在铁栅栏前,金纹琉璃瞳在昏暗的地牢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孙嬷嬷蜷缩在角落,粗布衣裳裹着她略显佝偻的身躯,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妇人。
“白芷。”秋瑾突然开口,声音在地牢中回荡。
孙嬷嬷浑身一颤,抬眸飞快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梦婆大人认错人了,老奴姓孙...”
秋瑾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瞳孔中的金纹骤然亮起。
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如潮水般涌向牢房,火把的火焰猛地一矮,几乎熄灭。
孙嬷嬷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抱头蜷缩得更紧。
“二十年前,庆河边。”秋瑾的声音冰冷,“你被流民抓回去时,已经怀有身孕。”
孙嬷嬷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崔少林和祝知镜站在秋瑾身后,屏息看着这一幕。
“不...不是我...”孙嬷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秋瑾的瞳孔金光更盛:“北祭巫师救了你,但代价是你的灵魂被移入这具躯壳。你习得彼岸谣,回来复仇——先控制了唯娘,再让她杀其他绣娘,最后自杀。”
“一派胡言!”孙嬷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似普通妇人的锐利,“没有任何证据,无缘无故给人泼脏水,这便是梦婆大人一脉的做派?”
秋瑾突然撤回精神威压,地牢内顿时一静。
她转身就走,留下孙嬷嬷在牢中喘息。
崔少林和祝知镜都是聪明人,很快就猜想到一切。只是…事情有点匪夷所思罢了!
“梦婆大人!”崔少林快步跟上,“刚才您说的意思是...?”
“灵魂是白芷,身体不是。”秋瑾头也不回地说道,“所以你们查这具身体的身份,是不会有任何直接的线索。”
三人回到书房,祝知镜立刻命人上茶。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波纹。
“若真如大人所言...”崔少林的声音干涩,“那静绾她有没有危险...”
“我估摸已被彼岸谣控制。”秋瑾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孙嬷嬷比白芷小几岁,刚才我只是猜测,可她的反应…说明她就是白芷,许是被北祭巫师看中了她的天赋。所以被救后,将她的魂魄移入了这具年轻的身体。”
祝知镜突然拍案而起:“难怪我们查孙嬷嬷的来历时,大概十五年前,与她之前行径有很大出入!”
孙嬷嬷今年三十三岁,十五年前她刚嫁人,被夫家的人打到流产。
流产后,她性格大变,不仅轻松拿捏住她男人,把婆婆哄得服服贴贴的,还收拾了不安分的小姑子。
让孙嬷嬷变化如此大,只会让人以为是失去孩子后转变的。
“北祭巫师最擅移魂术。”秋瑾放下茶盏,“白芷习得彼岸谣,回来复仇。那个笛声只有唯娘能听到,它能控制住了她的心神,把她心理最黑暗最恐惧的一面全部涌出,直到完全失去理智…”
崔少林面色惨白如纸。
如果秋瑾所言属实,那么他女儿静绾恐怕…
“大人,”祝知镜突然提议,“下官倒是有个想法,可以尝试着撬开孙嬷嬷的嘴。
此为精神折磨之法,就是不让她睡觉,让她得不到休息,派人轮流审问,直到她崩溃。”
秋瑾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可行。修习彼岸谣需要强大精神力,若她不得休息,对被控之人的影响也会减弱。”
崔少林立刻唤来梁捕头,低声吩咐一番。
梁捕头领命而去,很快地牢方向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衙役们已经开始轮班盯守。
“还有一事。”秋瑾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今日清风竹影的命案,说明孙嬷嬷有同伙。何小姐之死,是为给孙嬷嬷洗脱嫌疑。”
祝知镜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凶手故意选在孙嬷嬷被关押时作案?”
秋瑾点头:“崔小姐今日表现也很可疑。我建议太守大人派人暗中保护——实则是监视。”
崔少林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满是决绝:“为了静绾的安全,也为不再多生事端...本官会安排。”
秋瑾看他这般难受,有些不明所以。
“崔大人,倒也不用太忧心!我对彼岸谣不甚清楚,但是我猜测笛声需配合迷惑心神的药物…”
“如今,孙嬷嬷关在地牢,怕是无法下药。唯一担心的是太守府内,还有她的同伙。
而且,若她精神力被审问章程破坏,对崔小姐就是双层保护了。”
崔少林听完了秋瑾的话,整个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夜幕完全降临,太守府内灯火通明。
秋瑾站在回廊下,望着崔静绾闺房的方向。
那里烛火摇曳,窗纸上映出少女读书的身影,看起来无比正常。
温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秋瑾身后:“小姐,楠糖传来消息,说发现孙嬷嬷的房间里藏有一种能让人致幻的药物。”
秋瑾微微颔首,似乎早有所料。
她抬起手,腕间的银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们回去吧。”
“温央,让罗刹准备一下…”
是时候准备了,总躲着也不是法子。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太守府的地牢里,孙嬷嬷面对着永不间断的审问,眼中的清明正一点点消散。
而某个闺房内,崔静绾放下书本,对着铜镜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鲜于晴鹤的闺房内,一缕青烟从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在烛光中勾勒出诡谲的图案。
她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庞——柳叶眉,丹凤眼,唇上一点朱红。
“公主。”门外丫鬟轻唤,“门外有人求见。”
鲜于晴鹤描眉的手微微一顿:“这么晚了?”
“说是...布利族的商人,有上好的胭脂要献给小姐。”
鲜于晴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放下眉笔:“让他进来吧,你们都退下。”
当房门再次开启时,进来的却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那人身形修长,步履无声,兜帽下的阴影中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鲜于小姐。”来人的声音嘶哑怪异,像是刻意伪装过,“久仰了。”
鲜于晴鹤并未起身,只是从镜中注视着来人:“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黑衣人低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玉佩,放在妆台上。玉佩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内部似有液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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