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们押着织渊和周玄冕离开前,织渊回头看了秋瑾一眼,嘴唇微动。秋瑾读懂了他的唇语——“子时”。
溶洞中很快只剩下秋瑾和梅无咎两人。血晶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壁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说吧,”秋瑾直视梅无咎的眼睛,“你千方百计引我来,究竟想要什么?”
梅无咎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挡住她的看过来的眼睛。
“传说中梦婆一脉的金纹琉璃瞳,可寻过往,可让人往生...谁不想要呢?”
秋瑾眼神闪了闪,轻声问道:“就为这个?”
“当然不止。”梅无咎收回手,转身走向祭坛,“我要你帮我开启往生门。”
秋瑾瞳孔微缩。
往生门是梦婆一脉最高秘术,传说能沟通阴阳两界,甚至逆转生死...
可是她并不能开启“往生门”啊…
并且历任梦婆都没有开启过,秋瑾有些怀疑这个传说的真假。
看着梅无咎眼底带着疯狂之色,秋瑾眸色微动。
“你想要复活一个女人…”秋瑾看着他的神情,推敲起来。
“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但你想要得到的女人。”
梅无咎浑身一颤,神情哀伤又带着求而不得的疯狂。
“看来多情总被无情恼!得不到的便永远出不来…”
梅无咎站在祭坛边缘,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一块暗红色的晶石。秋瑾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他精心包裹多年的秘密。
“你懂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她本该是我的...从始至终都该是我的!”
秋瑾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陷入癫狂的男人。在血晶的映照下,他右眼角的梅花纹仿佛活了过来,花瓣边缘渗出丝丝血色。
更诡异的是,他的面容时而年轻俊美,时而浮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皱纹——那是灵魂与肉体不契合的表现。
“她叫什么名字?”秋瑾突然问。
梅无咎——或者说占据梅无咎身体的巫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兰...兰娘...”
这个名字似乎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晶石,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那年春闱放榜,我名落孙山,却在归途的桃花林中遇见了她...”他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她挎着竹篮,正在采桃花酿酒。一瓣桃花落在她鬓边,她抬头对我笑...”
秋瑾没有打断他。她需要这些信息,需要了解这个疯子的软肋。
“可她是名门贵女,父亲嫌我贫寒,将她许给了年轻将军。”梅无咎的声音陡然转冷,“那蠢货除了有个好家世,比我年轻几岁,他哪点比我强?可她居然满心欢喜的嫁给了他…”
他的手指深深掐入晶石,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我等了十年...十年!终于坐上北祭巫师之位,第一件事就是让那男人暴毙而亡。”
秋瑾眼中金纹微闪。
她看到了一幅画面——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被囚禁在华丽的内室,手腕上拴着银链,眼神却倔强如初。
“兰娘宁愿死也不肯从你,对吗?”
梅无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右眼角的梅花纹竟真的渗出血来:“她得知那个蠢货死了,她...她竟然趁我不备,用发簪刺穿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用了所有办法...甚至来不及施展移魂术...”
秋瑾心头一震。
原来梅无咎的母亲是这样死的!难怪他对移魂术如此执着...
“但她留下了那个孩子。”秋瑾轻声道,“你亲生儿子的身体。”
梅无咎猛地抬头,眼中疯狂与清明交替闪现:“你怎么知道...?”
“移魂术的反噬。”秋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金纹琉璃瞳能看见灵魂的伤痕。你的魂魄与这具身体并不完全契合,每逢月圆就会剧痛难忍,对吗?”
梅无咎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不错!第一次移魂几乎要了我的命...但我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找到复活兰娘的方法!”
他踉跄着走下祭坛,黑袍在血晶光芒中如同活物:“你知道全身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灵魂被硬塞进另一个躯壳有多痛苦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但我撑下来了...因为兰娘在等我!”
秋瑾看着他扭曲的面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疯魔。
这个人为了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不惜弑夫夺妻,甚至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亲生儿子体内...何等扭曲,何等可悲。
“真正的梅无咎呢?”她冷静地问,“你的儿子...还在这具身体的某个角落吗?”
梅无咎的表情突然凝固。
一瞬间,秋瑾看到他右眼的梅花纹颜色变淡了些,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他...偶尔会醒来。”梅无咎的声音变得飘忽,“但那不重要...等我找到完美的容器,这具身体就还给他...”
秋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巫师还需要一个新的身体!这或许能解释为何北祭对梦婆山如此执着...金纹琉璃瞳的拥有者,确实是施展高阶术法的绝佳容器。
“所以你抓我来,不止是为了往生门。”秋瑾步步紧逼,“还想要我的身体。”
梅无咎的表情再度扭曲,显然两个灵魂在激烈争夺。最终,巫师的人格重新占据上风:“聪明!不愧是梦婆...但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
他狞笑着逼近,“三天后月圆之夜,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开启往生门,要么...成为我的新容器!”
秋瑾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她注意到梅无咎的左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真正梅无咎的灵魂在反抗。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动...
“你口口声声说爱兰娘,”她突然话锋一转,“可曾想过她为何宁死也不愿跟你?”
梅无咎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因为她看透了你。”秋瑾的声音如冰刀般锋利,“你不是爱她,你只是执念作祟。兰娘宁愿死,也不愿自己的儿子认贼作父...这才是真相。”
“闭嘴!”梅无咎暴怒,一掌拍向身旁的石柱,整根石柱应声而碎,“你根本不懂!”
碎石飞溅中,秋瑾稳稳站立,金纹琉璃瞳在暗处熠熠生辉:“我确实不懂扭曲的爱...但我懂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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