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后院
崔静绾倚在凉亭栏杆上,心不在焉地撒着鱼食。池中的锦鲤争相抢夺,搅起一圈圈涟漪。
“小姐。”翠儿轻手轻脚地走来,“有个鲜于小姐派人送来了帖子,邀您明日赏荷。”
崔静绾懒懒地“嗯”了一声,突然问:“翠儿,你来府上几年了?”
翠儿手指一颤,差点打翻茶盘:“回小姐,十二年了。”
“十二年...”崔静绾若有所思,“正好是孙嬷嬷来府上的时间呢。”
翠儿强笑道:“小姐记性真好。”
崔静绾突然转身,直直盯着翠儿的眼睛:“你说,一个人换了身体,还会是原来那个人吗?”
翠儿脸色“唰”地变白:“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如...”崔静绾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比如白芷的灵魂,装在孙嬷嬷的身体里...”
翠儿手中的茶盘“咣当”落地,瓷盏碎成几瓣。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崔静绾却笑了,那笑容诡异得让翠儿毛骨悚然:“别怕,我只是...做了个梦。”
她转身继续喂鱼,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但翠儿清楚地看到,小姐撒出的鱼食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正是梅无咎给的“离魂散”!
鲜于晴鹤愤怒地将茶盏砸向墙壁:“废物!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个妇人都看不住!”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瑟瑟发抖:“公主息怒!那老婆子明明被我们关在地窖,谁知今早一看...”
“今早一看人没了!昨夜你们干嘛了?”鲜于晴鹤尖声道,“梅无咎要是知道我们弄丢了他的宝贝孙嬷嬷,你我都得死!”
黑衣人磕头如捣蒜:“公主明鉴!属下怀疑...怀疑是有人里应外合...”
鲜于晴鹤突然冷静下来,眯起眼睛:“你是说...翠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鲜于晴鹤猛地回头,只见梅无咎不知何时已经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支银簪——正是孙嬷嬷平日戴的那支!
“梅无…大祭司...”鲜于晴鹤声音发颤,“这簪子怎么...”
“来看看我的三公主把事情办得多漂亮。”梅无咎轻巧地翻窗而入,银簪在他指间转出一朵花,“结果发现,人丢了,谣言倒是散布得挺快。”
鲜于晴鹤跪倒在地:“属下失职!但孙嬷嬷确实...”
“在我那儿。”梅无咎打断她,突然用银簪挑起她的下巴,“青祜,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三公主吗?”
没错,当鲜于晴鹤…不,应该叫青祜,当她知道梅无咎是大祭司时,她没有了所有骄傲。
甚至…她现在已瑟瑟发抖!
只因…她也是被大祭司亲手移魂到三公主鲜于晴鹤身体里。
鲜于晴鹤被迫仰头,对上梅无咎那双妖异的眼睛——右眼角下的血色梅花仿佛活了过来,在她视线中缓缓绽放。
“因、因为家父...”
“因为你够蠢。”梅无咎温柔地说,“蠢到会为了张漂亮脸蛋,心甘情愿当我的棋子。”
银簪突然刺入鲜于晴鹤的脖颈,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瘫软在地。
梅无咎接住她下坠的身体,轻叹一声:
“可惜啊,这颗棋子...已经暴露了。”
梧桐巷·巷口
秋瑾缓步走出院门,阳光照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恍若谪仙。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最前排的几个壮汉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诸位找我有事?”秋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最先回过神来,举着杀猪刀喊道:“妖女!滚出沧澜城!”
这一声高喝,震醒了安静的人群。
“对!滚出去!”
“别让她用妖术害人!”
“沧澜城不接收生是非,害人的妖女!”
“就是…以后谁要是得罪她,被她怎么害死都不知道…”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却没人敢真的上前。
秋瑾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金纹琉璃瞳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你们说我迷惑官府,”她平静地问,“可有证据?”
屠夫梗着脖子:“全城人都知道!孙嬷嬷那么好的人,被你冤枉成杀人凶手!”
“是啊!孙嬷嬷给我家孩子看过病!”
“她还经常施粥给穷人!”
秋瑾突然抬手,腕间银铃轻响。
人群立刻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的手,生怕她使出什么“妖术”。
“如果...”秋瑾慢慢地说,“我能证明我不是用的妖术呢?”
屠夫嗤笑一声:“怎么证明?用你的妖术吗?”
“用…这个。”秋瑾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看起来和普通祈福的红绳无异。
“谁想第一个来?我可以看出他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并且他自己也印象深刻。”
人群一阵骚动。
秋瑾继续道:“怎么?害怕?青天白日里,大庭广众下,你们这么多人,害怕我施妖法?”
她又取出一根红绳,“若是一个人害怕,那两个一起来也可以。正好可以一起看看…”
“我来!”一个老妇人突然冲出人群,“我还不相信了,你还能看到过去!”
秋瑾看向老妇人:“嗯。温央,给她系上。”
“还有谁?一起来。”
“我也从不信这些,就由我来给大家试试看!”
人群中又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是富春堂的大夫段余中,在沧澜城也是小有名气。
下面的人开始有些骚动,显然很多人都认识段大夫。
温央给他们三人系好,便退回去了。
“闭上眼。”秋瑾对着两人说完,先闭上了眼睛。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开始有人不耐烦小声嘀咕了。
“我看就是装神弄鬼,哪有这种事啊。”
“我觉得也是…”
“这还不是妖法是什么?”
温央皱起眉头,心生不悦。
楠糖直接走出去,声音清脆:“不过是多占用你们半盏茶时间,是非曲直,一会儿自然见分晓。
你们没见过的事情,说明见识浅薄,不代表就没有。叽里呱啦,吵死了!”
人群中立马安静下来。
此时,那位老妇人呜咽声传来,睁开了眼睛。
段大夫也睁开了眼睛,正安抚着老妇人,神情满是遗憾。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性子急的直接开口问道:“段大夫,乔大娘,到底怎么回事啊?乔大娘怎么哭了?”
段大夫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在六年前,那时有个壮士为了救一个孩子,被砍成重伤,流血而亡…”
“是不是那个高飞?我记得当时伤口太重,来不及止血,死了的。”
段大夫神情复杂,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当年我还不知道金针止血,缝合伤口之法。若是现在…他定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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