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放柔声音,“一个宁愿自杀也不让孩子落入你手中的母亲...她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
梅无咎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右眼角的梅花纹时隐时现,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体内撕扯。
“父...亲...”一个陌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他喉咙里挤出,“放...过...我...”
秋瑾屏住呼吸。
这是真正的梅无咎!那个被亲生父亲夺走身体的青年,此刻正在拼尽全力反抗。
“滚回去!”巫师的人格重新占据上风,梅无咎的面容再度扭曲,“逆子!没有我,你早就在那场大病中死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眼中疯狂更甚:“明日子时,你若不能开启往生门…哼!”
未尽之言,彼此都心知肚明。
“那么就是三天后!到时候,谁也不能阻止我复活兰娘!”他猛地转身,对暗处吼道,“来人!把梦婆带下去!严加看管!”
两名死士立刻现身,架起秋瑾的胳膊。在被拖出溶洞前,秋瑾最后看了一眼跪在祭坛前的梅无咎——那个癫狂的、可悲的灵魂,此刻正抱着那块暗红晶石喃喃自语,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复活兰娘。
石室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秋瑾心里有了几分把握,至少她摸清了巫师的软肋。
真正梅无咎的灵魂仍在反抗,这是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她从袖中取出织渊给的破界针,针尖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子时将至,她需要养精蓄锐,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
而此刻,在血晶洞深处,梅无咎——或者说占据梅无咎身体的巫师——正对着晶石中模糊的倒影喃喃自语:
“兰娘...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重逢了...”
那晶石表面,仿佛映出一张女子的面容——眉眼温柔,却带着决绝的神色。那是怎样一个聪慧刚烈的女子,宁可以死明志,也不愿自己的骨肉被扭曲的执念玷污...
石室内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织渊和周玄冕的影子拉得很长。织渊盘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在石地上勾画着某种复杂的符文,眉头紧锁。
“喂,”周玄冕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你这副样子,莫不是在担心你那小师侄?”
织渊抬起头,火光映照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梅无咎脸上...同时出现了生门和死门。”
周玄冕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与织渊相识多年,自然明白这句话的分量——织渊的“观气”之术从未出错。
以前他还觉得织渊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只是两人情谊颇深,他也由着他去了。混口饭吃,他给他吃就是了。
只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事情,他看到许多不在他认知里的事情,终究还是自己浅薄了。
“生门死门同现...”周玄冕压低声音,“你是说,他体内有两个灵魂?”
织渊点点头,手指继续在地上勾画:“而且生、死门的气息很熟悉...像是...”
他突然顿住,瞳孔微缩。
周玄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织渊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奇特的符号——半朵梅花。
“你是说梦婆山的双生印?”周玄冕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梅无咎和梦婆山有关?”
织渊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烦躁地抹乱了地上的图案:“我不确定。但那生、死门的气息,确实与师父当年追查的那个叛徒很像...”
石室内陷入沉默。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周玄冕盯着跳动的火焰,突然说道:
“我在秋瑾的入梦里...看到了母后。”
织渊点点头,这个玄冕说过。
“她还活着,被囚禁在北祭某处。”周玄冕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但更诡异的是...梦境里我母后出生时,还有个孪生姐妹。”
织渊手中的碎石“啪”地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发抖:“孪生...姐妹?”
“嗯。我那姨母出生就没了气息,被黑衣人带走了,再后来...”周玄冕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织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石室内来回踱步,宽大的袖袍带起阵阵微风,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不对...这不对...”他喃喃自语,“如果先皇后真有孪生姐妹,为何宫中无人知晓?为何连星象都...”
他突然刹住脚步,转向周玄冕:“你还记得那颗一直亮着的吗?”
周玄冕点头。
织渊曾多次向他提及,代表先皇后的星宿始终未灭,这在人死后的星象中是极为罕见的。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母后未死...”周玄冕皱眉,“但若是有两个...”
“双生同命,一星两照。”织渊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古籍上记载过这种异象...孪生子若命格特殊,会共用一颗命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如果先皇后真有个从未现世的孪生姐妹,那么这些年亮着的“凤星”,很可能代表的是两个人!
“等等...”周玄冕突然想到什么,“若姨母已死,为何星象未变?”
织渊的脸色更加难看:“除非...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句话像一块冰,沉甸甸地坠入周玄冕心底。
他想起秋瑾入梦中那个与母后容貌相同的女子,想起宫中那些关于先皇后性情大变的传言...
“你是说...现在被囚在北祭的,可能才是我真正的母后?而之前宫中那个...”
“也许是十几年前就被调包了。”织渊接过他的话,声音几不可闻。
石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周玄冕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若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为何他并没有任何发觉?世界再相似的两个人,终归还是会有些许差别的。
“不对...不对。”他突然摇头,“我和父皇都未曾发现母后的不同,还有母后手上的疤…”
两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织渊突然想到梅无咎,眼中精光一闪:“你说梅无咎会不会是被移魂?身体里有两个魂体?所以还没有分出胜负,决定谁生谁死?”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若巫师一脉相承地夺舍年轻身体,那么现在的“梅无咎”是不是有可能已经活了上百年...
“一团乱麻...”周玄冕苦笑,“越理越乱。”
织渊重新坐下,这次他的表情冷静了许多。
他想到他们被拉走时,梅无咎说想要秋瑾开启往生门…
“不,不,梅无咎这件事已经渐渐清晰了。梅无咎——或者说占据梅无咎身体里的是巫师——他想利用秋瑾去开启往生门;去复活一个女子…”
“为什么一定是女子呢?”周玄冕眼中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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