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逻阳,秋瑾便时常想起卓玛往生前说的那句“太叔秋瑾,你的爱很克制”,她不懂爱为何不能克制?
陆明萱见她总是发呆,心中担忧不已。
“师父,你又在发呆了。”
秋瑾笑了笑,“我是在想,回旋阵有九式。第八式新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下用的。”
又是如何用的?
陆明萱眼神闪了闪,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秋瑾的靴底刚踏上沣京的青石板,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座本该繁华的城池,竟在暮色中寂静如坟。
“师父,”陆明萱拽了拽她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东南角有黑气,里面缠着血丝。”
秋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座废弃的茶楼,檐角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瘆人的“叮铃”声。
“不是冤魂。”秋瑾的指尖在袖中掐算,“是......”
咦?这魂体好生奇怪!
她望着四周,月色下的城墙彷若被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师父,这边的黑气好重。”陆明萱皱着眉头,指尖凝聚出一缕灵光,试探性地触碰城门上斑驳的刻痕。
灵光刚一接触,便如被吞噬般熄灭。
秋瑾神色凝重:“这不是普通的怨气衍生的魂体,而是煞气与执念交织的凶魂。”
两人踏入城中时,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关门,路上行人稀少,偶有匆匆走过的,也都神色惶惶,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听说昨晚又死了一个,”一个卖炊饼的老汉低声对旁边的人道,“和前几个一样,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活活吓死的。”
“那东西根本抓不住!”另一人搓着手臂,声音发颤,“请来的道士不是重伤就是疯癫,连青阳观的老道长都......”
“鬼怎么可能抓住!都说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只怕啊——”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秋瑾和陆明萱赶到时,巷子里只剩下一具尸体。死者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像是在笑。
“魂魄被硬生生抽离了。”秋瑾蹲下身,指尖轻触死者眉心,感应到一丝残留的魂息,“不是吞噬,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扯走。”
陆明萱环顾四周,忽然指向墙角:“师父,那里!”
一道黑影如烟雾般贴着墙壁游走,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
秋瑾迅速结印,往生阵的金光瞬间铺开,可那黑影竟直接从阵法边缘滑了出去,毫发无损。
“它没有意识?”陆明萱惊愕道,“怎么会......”
秋瑾眉头紧锁:“不是没有意识,而是它的意识被某种更强大的执念覆盖了,只剩下本能。”
沣京的夜晚愈发阴森。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不敢吠叫。县衙贴出告示,悬赏能除鬼的高人,可无人敢揭榜。
“师父,我们试过困魂阵、引魂香,甚至用了锁魂钉,可它根本不受影响。”陆明萱咬着唇,眼中满是挫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秋瑾沉思片刻,忽然道:“或许......它不是来索命的。”
“什么?”
从那些人谈话中来看,已经不是第一次死人了,既然不索命,为何会有人死去?
秋瑾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那个魂体毫无章法。就是一个劲的跑,甚至是不分时间段出现。
一般所见的恶魂,不是附身于人身上。就是夜半寻找落单的人,而且也必定有原因。
陆明萱见秋瑾久久不曾开口,便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呢?”
“先找个住的地方,其他的再说吧。”
毕竟摸不着头绪,那魂体又消失不见,只能想办法将他引出来了。
夜色沉沉,沣京城内阴风阵阵。
秋瑾和陆明萱站在城中最高的钟楼上,俯瞰整座死寂的城池。
“师父,它又出现了!”陆明萱低声道,指向西街巷口。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地面,所过之处,灯笼熄灭,门窗震颤。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影,时而又散作黑雾,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秋瑾目光一凝:“你看,它不是在攻击,而是在......逃。”
“逃?”陆明萱一愣,“可它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
“不是它想害人,”秋瑾摇头,“而是它…太害怕了。”
害怕?!一个鬼魂,居然害怕!!
说出来,怎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我们快跟上!”
秋瑾说完两人便加快脚步,追上那团黑雾。
等她们靠近时,秋瑾轻声道:“就是现在!”
陆明萱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动用唐微微所传授留给她的梦婆之力——以梦境为牢,困魂于虚无。
“师父,我大概…只能困住它一盏茶的时间。”她咬牙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银光如丝线般缠绕向黑影,黑影骤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网束缚住,剧烈挣扎起来。秋瑾抓住机会,指尖点向黑影眉心,灵识瞬间探入其中。
——恐惧。
铺天盖地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秋瑾的灵识几乎被淹没。
她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黑暗的牢房、滴水的墙壁、凄厉的惨叫......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某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原来如此......”秋瑾猛地收回灵识,脸色微白。
“师父,看到了什么?”陆明萱急切地问。
“他…不算是恶鬼,”秋瑾低声道,“他是被吓死的。”
它因为自己的胆小,无形中背负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黑影的真名叫做陈小六,曾是沣京大狱的一名狱卒。二十年前,沣京大狱发生了一场诡异的暴动,囚犯们一夜之间全部惨死,死状可怖,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而陈小六,是唯一活下来的目击者。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秋瑾沉声道,“那东西的恐惧烙印在了他的魂魄里,以至于他死后,魂魄仍被恐惧支配,四处逃窜。”
“所以......他吓死那些人,是因为他自己太害怕了?”陆明萱难以置信。
秋瑾点头:“他越害怕,身上的煞气就越重,煞气越重,就越容易吓到人。这是个死循环。”
两人回到客栈,连夜商议对策。
“普通的困魂阵对他无效,”秋瑾在桌上画着阵法草图,“因为他不是靠意识行动,而是被恐惧驱使。”
“那怎么办?”陆明萱皱眉,“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吧?”
秋瑾沉思片刻,忽然道:“既然他是因为恐惧而行动,那我们就给他一个......不害怕的理由。”
“不害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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