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大鹏那低沉而充满揭露性的话语在回荡，以及两个大妖之间袅袅升起的、略显劣质的烟雾。
霸爷彻底怔住了，大鹏所描绘的那幅“神圣”面纱下的血腥与阴谋，远远超出了他作为一个现代社畜和草根妖王的想象极限。
他原本以为黑社会抢地盘、收保护费已经够黑了，没想到天庭灵山这帮大佬，直接玩的是灭族、断根、吃人不吐骨头的终极黑暗模式！
他下意识去摸烟，发现那盒烟剩的实在不多。
大鹏似乎说累了，也或许是烟瘾又上来了，他很自然地将那只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再次伸到霸爷面前，手指勾了勾，意思很明显。
霸爷看着自己那包皱巴巴、几乎空了的烟盒，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极其肉痛的表情，嘟囔道：
“鹏哥……不是小弟抠门……这玩意儿……伤身体啊！抽多了容易咳嗽，真的……我这可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极其不舍地、慢吞吞地从烟盒里抠嗦出最后两根相对完整的烟，自己叼上一根，然后将那根看起来稍微顺眼点的，万分“郑重”地递给了大鹏。
大鹏被他这副守财奴般的模样逗得又是一乐，摇摇头接过烟，这次不用霸爷帮忙，自己指尖冒出一缕金色火焰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姿态优雅却带着一股痞气，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妈的……跟你唠这陈年老嗑，比跟如来打一架还费神……”
大鹏笑骂一句，随即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刚才说的，不过是陈年旧账。现在，跟你说点更劲爆的，关于眼下这帮伪君子正在干的、更腌臜的勾当！”
霸爷立刻竖起耳朵，连烟都忘了抽：“鹏哥您说！我cpU…呃，我脑袋准备好了！”他差点把现代词秃噜出来。
大鹏瞥了他一眼，虽然没完全听懂“cpU”是啥，但大概明白意思，也没深究，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威压三界的仙界，包括灵山，其实都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足以让他们彻底崩溃的危机？”
“危机？他们能有什么危机？不是活得挺滋润的吗？”霸爷疑惑道。
“滋润？”大鹏嗤笑一声，“那是表面光鲜！内在早就烂透了！他们正面临‘元力枯竭’的生死大劫！”
“元力枯竭？是天地灵气没了吗？”霸爷想起看过的修仙小说。
“非也。”大鹏摇头，“天地灵气依旧在，甚至比上古时期更加浓郁。但维系他们仙佛神圣之位、保证他们长生久视、万劫不磨的，并非单纯的天地灵气，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力量——我们可以称之为‘先天元灵’或者‘功德愿力’。这种力量，与天地正气、众生善念、纯净愿力息息相关。”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深深的讥讽：
“然而，自封神之后，仙神们高高在上，早已失了向道之心。一个个变得私欲膨胀，争权夺利，机谋算计，满肚子阴谋诡计！他们的‘仙心’，早就污浊不堪了！”
“上行下效！仙心不纯，神性污浊，直接导致天地间的正气衰减，善根泯灭！下界的凡人们呢？在他们的愚弄和压榨下，也变得追名逐利，道德滑坡，真诚的善念和纯净的愿力越来越少，更多的是畏惧和贪婪催生的供奉！”
“结果呢？”大鹏看着霸爷，“反馈到仙界，就是维系他们存在的‘先天元灵’正在加速枯竭！就像大坝有了蚁穴，正在悄无声息地崩溃！”
霸爷听得目瞪口呆：“还…还有这种说法？这玩意儿还跟道德水平挂钩？这不是搞道德绑架吗？”
“可以这么理解。”大鹏淡淡道，“你可以把‘先天元灵’看作是一种高级能源，而仙佛的神位、金身就是需要这种能源驱动的精密仪器。以前能源充足，自然运转良好，长生不老。现在能源源头出了问题，供应不上，仪器自然就要出故障，甚至停机报废。”
“那些依赖纯粹善念和功德才能生长的顶级延年仙果，比如王母的蟠桃、镇元子的人参果，现在是大面积减产甚至枯死！就算还有结出来的，效果也大不如前，吃了可能也就顶个几百年，跟以前吃一颗就能与天地同寿完全没法比！”
“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为什么越来越难炼？不是他手艺退步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元灵’滋养，很多关键药效根本激发不出来！”
“王母的蟠桃会，现在开的次数越来越少，规模越来越小，请柬发得抠抠搜搜，为什么？没那么多桃子了！不够分！”
大鹏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快意：“你现在去天庭看看，很多底层的小仙、天兵，已经出现了神力衰退、境界不稳的现象！甚至有些边缘部门的小神，受元灵枯竭影响，身体已经开始向凡胎退化，出现了衰老迹象，正在默默承受寿元将尽的恐惧！哈哈！你说讽刺不讽刺？一群号称长生不老的神仙，居然开始担心自己会老死了！”
霸爷听得嘴巴微张，烟灰掉裤子上都没察觉：“我…我擦！原来这帮家伙也不是真的与天同寿啊？合着就是靠资源堆起来的？资源没了，他们也嘚瑟不了多久？”
“可以这么理解。”大鹏肯定道，“他们之所以能凌驾于万族之上，核心就是垄断了‘长生’的渠道和资源。如果大家都一样会老会死，他们那点修为，还真未必够看！”
“那…那他们就不想着改改？重新修修善果，净化一下心灵，响应一下三界号召，共建和谐新天地？”霸爷表示无法理解，“这又不是什么技术难题，端正一下态度不就行了？”
“改？呵呵……”大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
“让他们放下到手的神权？放下享受了万年的特权？放下那种生杀予夺、视众生为蝼蚁的快感？让他们像小学生一样重新学习‘五讲四美三热爱’？可能吗？”
他止住笑，眼神冰冷：“他们早就习惯了掠夺和占有！让他们自省？比杀了他们还难！他们现在，只怕连‘善’字怎么写都快忘干净了！脑子里只剩下‘夺’字！”
“所以呢？”霸爷的心沉了下去，他已经预感到答案会极其黑暗，“这帮老阴比……又想出了什么断子绝孙的缺德办法？”
大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奔波灞，你可知那唐僧，金蝉子，他的前世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因为在法会上打了个瞌睡，顶撞了如来，就被贬下凡间轮回十世这么简单？”
霸爷一愣，想了想道：“江湖……呃，灵山圈里不都这么传吗？说金蝉子身为如来二弟子，却怠慢佛法，公然在社团大会上跟扛把子顶嘴，属于严重违反帮规，被执行家法，轮回练级去了。”
“哼！家法？”大鹏的脸上露出极度厌恶和鄙夷的冷笑，“若真是那样，倒还算他如来秉公执法了！可惜，真相远比这丑陋一万倍！”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残酷快感：
“我告诉你，灵山，同样面临着元力枯竭的危机！他们没有天庭那么大的蟠桃园，也不敢明着去抢镇元子的人参果。为了维持诸佛菩萨的金身不坏，为了延续他们的佛国净土，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大鹏的目光死死盯住霸爷，一字一句道：“他们…选择了…吃！人！”
“吃…吃人？！”霸爷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烟头按自己腿上，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灵山…那群天天念叨着慈悲为怀的佛爷…吃…吃人？！鹏哥，这玩笑可开不得！这他妈比说奥特曼是小怪兽变的还离谱！”
“离谱？”大鹏冷笑连连，笑容无比讽刺，“你觉得离谱？那我问你，那金蝉子是什么根脚？”
“不是…如来二徒弟吗？”霸爷有点懵。
“我是说他的本体！”大鹏提示道，“他乃是先天混沌中的一头六翅天蝉修炼得道，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圣灵！其本源精魄，蕴含着最纯粹、最庞大的先天元灵和生命精气！对于那些需要‘进补’的仙佛来说，他就是一颗…人形的、会走路的、十全大补长生丹！”
霸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大鹏继续用冰冷的话语撕开那层伪装：“如来早就对他这二徒弟的‘价值’一清二楚！所谓的‘轻慢佛法’，所谓的‘金鼻白毛鼠精诱惑破戒’，都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借口！目的就是要合理地‘处理’掉金蝉子，将他的圣蝉本源…分而食之！”
“为什么是十世轮回？”大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因为灵山上等着‘进补’的佛、菩萨、罗汉…太多了！一次性吃完，效果虽好，但不够分！分成十份，细水长流，才能保证大多数高层都能沾到油水，维持住他们的金身不堕！”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西天路上，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妖王，都知道‘吃一块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了吧？”
大鹏看着霸爷惨白的脸色，“因为这消息，根本就是灵山自己内部泄露出来的！是那些潜伏在灵山的、其他势力的探子，亲眼目睹了‘分食金蝉本源’的恐怖场景后，传播出来的！灵山那帮秃驴，甚至乐见其成，正好借此给取经路上增加点‘难度’和‘趣味’！”
“呕…”霸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他原本以为自己作为妖怪，已经算是“反派”了，可跟灵山这种披着神圣外衣、行着比恶魔还龌龊之事的行径比起来，自己简直纯洁得像张白纸！至少，他奔波儿灞，他霸字头，他霸字头，从来没想过靠吃人来长生！
“他妈的…畜生…一帮畜生！”霸爷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因为愤怒和恶心而颤抖，“这他妈哪里是灵山？这简直是魔窟！如来那个老杂毛！简直…简直…”
他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大鹏看着他这副模样，反而平静了一些，只是眼神中的讥讽更浓：
“是不是觉得，跟我们妖族比起来，他们才更像是真正的‘妖魔’？至少，我们吃人，还坦坦荡荡，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或者提升修为，明码标价。他们呢？一边吃着人，一边还要被吃者感激涕零，歌颂他们的慈悲！相比之下，灵山吃‘自己人’，虽然残忍，倒还显得‘干净’一些了。”
“干净个屁！”霸爷怒吼道，“都他妈是一路货色！不！他们更该死！”
大鹏对他激烈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再次伸出手指勾了勾。
霸爷一愣，才发现两人手里的烟又抽完了。他郁闷地掏出那个彻底空了的烟盒，用力捏扁，扔在地上，无奈道：“没了，库存清空了。鹏哥，跟你聊天太费烟了，下次得收费。”
大鹏遗憾地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那劣质烟草的味道。他整理了一下神色，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底线了，那你就太小看那帮道貌岸然的神仙了。”
霸爷的心猛地一紧：“还…还有更狠的？”
“灵山吃自己人，好歹还是‘内部消化’。”大鹏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而天庭那帮家伙…他们的手，可是直接伸向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他盯着霸爷，缓缓问道：“你可知，那天庭的南极寿仙座下，有一头白鹿精，如今正在比丘国做什么？”
霸爷摇头，他隐约感觉又要听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昊天玉帝！”大鹏直接点出了三界至尊的名号，“是他，在暗中指使！默许南极寿仙，放纵其坐骑白鹿精下界为妖，潜入比丘国，蛊惑国王，以国丈身份作掩护，建立所谓的‘慈幼苑’和‘祈福法坛’为天庭诸神炼制‘延年丹’和‘续灵酒’…”
他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你知道那白鹿精，在用什么东西，为天庭的仙官们炼制‘延年丹’和‘续灵酒’吗？”
霸爷屏住呼吸，摇了摇头，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大鹏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灵魂：“他们用的是——‘童子心’、‘子母血’、‘阴阳盂’！”
霸爷茫然：“这…这些都是啥？”
大鹏的脸上浮现出极度憎恶的表情，详细解释道：“‘童子心’，乃是指未满八岁的健康男童，活体取出的心脏！‘子母血’，是指临盆孕妇，在其最痛苦、最绝望、生命元气最旺盛的那一刻，强行抽取的母胎精血！‘阴阳盂’，则是指年方二八的纯洁少女，活生生挖出的肾脏！”
“以此三种至极残忍、汇聚了生灵最纯粹生命精华与绝望怨念的‘药材’为主料，再辅以冥界彼岸花的花蕊、昆仑山巅的雪参丹珠、瑶池深处的千年晶藻等天材地宝…经由特殊邪法炼制！”
“每凑齐百名童男、百名孕妇、百名少女…以其心、其血、其肾…才能炼成一枚‘延年丹’，或出一碗‘续灵酒’！”
大鹏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服用之后，据说…可延寿千年！”
噗通！
霸爷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冷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三个血腥无比的词语和那个冰冷的数字在疯狂回荡——
童子心！子母血！阴阳盂！百人…一丹！
用一千两百个无辜凡人（三百童男、三百孕妇、三百少女，以及因此而死去的他们的亲人…实际远不止此数）的性命和绝望，去换取一个神仙…千年的仙寿？！
不！甚至可能不是千年！也许只是数百年！或者更少！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这是何等的令人发指！这是何等的…魔鬼行径！
跟他妈的这个相比，灵山吃金蝉子，简直可以称得上“环保”和“节约”了！
“呃…哇！！！”
霸爷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他不是因为味道，而是因为那种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心与愤怒！
他感觉自己灵魂都在战栗！世界观被彻底粉碎后又扔进粪坑里搅拌！
他一直以为，自己反抗的，只是一个不公的体制，一些虚伪的神佛。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他要面对的，根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披着神圣外衣的、以万物为刍狗的…魔！
真正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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