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像是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抓挠,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苏晴跪在床边,双臂紧紧环抱着母亲王丽娟的身体。
王丽娟的嘴唇乌紫,嘴角残留着一丝凝固的黑血,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却仍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她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手指僵硬地蜷缩着,指甲缝里渗着暗红的血丝。
“妈……”苏晴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她伸手,颤抖着抚上母亲的脸,试图合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可指尖刚触碰到那冰冷的皮肤,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来,让她猛地缩回了手。
王丽娟死了。
真的死了。
苏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脖子,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里一片灼热的刺痛。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呻吟。那是苏国富的声音。
自从中风瘫痪后,苏国富便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而现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苏晴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雨幕中,远处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像是被水晕开的血色。
她曾经是江城最风光的苏家大小姐。
现在,她连给母亲买一口棺材的钱都没有。
——
“砰!砰!砰!”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骤然响起,吓得苏晴浑身一颤。
“苏晴!开门!别装死!”房东粗犷的嗓音穿透薄薄的门板,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房租拖了半个月了!再不交钱,今晚就给我滚出去!”
苏晴的手指死死攥紧床单,指节泛白。
她没动。
她甚至不敢出声回应。
因为她真的没钱了。
自从苏家破产,赵天宇入狱,她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连最后一点首饰也典当干净。她只能带着父母和孩子挤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破旧出租屋里,靠着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可即便如此,命运依旧没有放过她。
母亲病重,父亲瘫痪,孩子阳阳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而现在,母亲死了。
她连安葬她的钱都没有。
——
“贱人!装聋是吧?!”房东的怒骂声伴随着更加猛烈的砸门,“我告诉你,明天一早要是见不到钱,我就把你的破烂全扔出去!”
门板被踹得“哐当”作响,震得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苏晴依旧没动。
她只是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母亲那张灰败的脸,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妈……你说得对……”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真是个扫把星……”
如果不是她当初执意和叶凡离婚,如果不是她贪慕虚荣攀附赵家,如果不是她一次次地羞辱叶凡……
苏家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父母不会变成这样。
阳阳也不会……
想到阳阳,苏晴猛地抬头,目光慌乱地扫向角落里那张窄小的单人床。
阳阳蜷缩在床上,小小的身体裹在单薄的被子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苏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阳阳病了。
从三天前开始,他就一直低烧不退,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她带他去社区医院,医生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说可能是某种罕见的血液病,建议去大医院检查。
可她哪有钱去大医院?
她连挂号费都付不起!
——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锁被踹得松动,房东的怒骂声越来越近。
苏晴终于动了。
她轻轻放下母亲的尸体,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吵什么?!”她嘶哑着嗓子吼道。
门外,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满脸横肉,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见苏晴终于开门,他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她。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他讥讽道,“怎么,死了人就不用交房租了?”
苏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再给我三天。”她声音沙哑,“三天后,我一定把钱给你。”
“三天?”房东嗤笑一声,“你拿什么给?卖身吗?”
他目光淫邪地扫过苏晴消瘦却依旧姣好的身材,恶意地舔了舔嘴唇。
“要不这样,你陪我一晚,我宽限你一个月,怎么样?”
苏晴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死死盯着房东那张油腻的脸,胃里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滚。”她咬牙道。
房东脸色一沉,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苏晴被打得踉跄后退,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贱货!装什么清高?!”房东狞笑着逼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醒醒吧!你现在就是个连丧葬费都掏不起的穷鬼!”
苏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房东以为她怕了,得意地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她的瞬间——
苏晴猛地抬头!
她的眼神,冰冷得像是淬了毒!
“我说了——”她一字一顿,声音低哑得可怕,“滚!”
房东被她的眼神震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举起铁棍就要砸下来!
苏晴没有躲。
她只是死死盯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
“打啊。”她轻声道,“打死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房东的手僵在半空。
他盯着苏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
“疯子!”他骂了一句,悻悻地收回铁棍,“明天!明天要是见不到钱,你们全家都给我滚去睡大街!”
说完,他狠狠踹了一脚门框,转身离开。
苏晴站在原地,听着房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然后,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她的脸火辣辣地疼,可她却感觉不到。
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
不知过了多久,苏晴终于动了。
她撑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那部老旧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裂,电量只剩下最后10%。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一个还能联系的号码——她的远房表舅。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
“表舅……”苏晴的声音哽咽,“是我,苏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么,终于想起我这个穷亲戚了?”
苏晴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我妈……去世了。”她艰难地开口,“我想借点钱……安葬她……”
“借钱?”表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晴,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苏家早就破产了!你现在就是个丧家犬,拿什么还我?!”
苏晴的呼吸一滞。
“我会还的……”她声音发抖,“我可以打工,我可以……”
“打工?”表舅嗤笑,“就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赚几个钱?”
苏晴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表舅……求你了……”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阳阳也病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表舅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苏晴,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克死了你妈,你爸也快不行了,你现在还想拖累别人?”
“我劝你早点带着你那病秧子儿子去死,别祸害人了!”
“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苏晴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机从她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
她的眼神彻底空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角落里熟睡的阳阳。
孩子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苏晴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终于再次涌出,无声地滑落。
她缓缓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苏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决绝。
她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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