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孙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耻辱如潮水般涌来。
堂堂神剑山庄少主,剑道奇才,竟甘愿沦落至此?
颜面何存!
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焚尽理智。
但片刻后,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怕输……所以逃?”
“怕辜负众望,怕从巅峰坠落……所以躲了?”
他忽然想起这些年对儿子的苛求。
天赋初现,便将整个山庄的未来压在他肩上。
每一次比斗,每一场胜负,都成了无形重担。
“是我,把他逼到了绝路?”
谢王孙喃喃自语,语气里多了几分苍凉。
老管家低声劝道:“老爷,眼下不是追责之时。三少爷身处污浊之地,迟恐生变。”
谢王孙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
“你说得对。”
“他还活着,就绝不能再消失。”
风声再起,静室门重重合上。
一道身影疾步而出,直奔山门。
古籍中曾提及,谢晓峰背信好友,私通其妻,又将慕容秋荻抛弃于风雨之中。
这两桩事若传开,足以令一代剑豪沦为江湖笑柄。
自然会有人看不过眼,提刀寻仇。
“出发,赶往苦海镇!”
谢王孙心头一紧,不敢迟疑,即刻启程。
……
大明江南之地,万梅山庄静立雪中。
西门吹雪立于庭前,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他面容冷峻,双目如寒潭深水,不见波澜,仿佛世间悲欢皆与他无关。
直到陆小凤的飞鸽传书落入手中,他才缓缓抬头,望向天际流云。
脸上依旧无动于衷,但眼底却燃起一道火光——那是久违的战意在苏醒。
【大明剑神榜】现世,群雄列名。
而他,西门吹雪,竟只居倒数第三。
这排名没有激起怨怼,反倒像一记钟声,撞醒了沉寂已久的斗志。
身为剑客,他从不怕对手强大,只怕天下无敌、独行无伴。
如今,终于有人走在了他的前方。
沈浪、华真真,二人年纪尚轻,却已凌驾于他之上。
西门吹雪嘴角微扬,心中涌出一股久违的激动。
他要追上他们,然后超越。
那未曾揭晓的前五之位,便是他新的征途。
“移花公子莫千源……”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掠过,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他曾听闻此人评点天下剑客,言辞精准如刀。
尤其对他的点评:“剑心已乱,情念暗生。”
说这话的人,竟不是相识故交,而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那份洞悉人心的力量,令西门吹雪肃然。
“我的剑为何迟迟无法寸进?是因为……动了情?”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素衣如雪,眸光清澈。
自那一面之后,他的心境便再难归于死水。
原来,并非剑不利,而是心有了牵绊。
“这是喜欢?”
他低声自问,眉头微皱。
喜欢二字,曾是他生命中最陌生的词汇。
如今却真实地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知道,若不能斩断或理清这份情绪,剑道之路将止步不前。
可如何割舍?又该如何面对?
西门吹雪沉默良久,终是不再思索。
他抽出乌鞘长剑,踏雪而出。
此行目的地——百花镇天武书阁。
但在那之前,须先清理门户。
厉刚伪善多年,罪孽深重,今日必诛。
而后,他定要寻上谢晓峰。
那个辜负兄弟、抛弃旧爱的败类,早已玷污了“剑客”二字。
那样的人,不配执剑,更不配被称作“剑神”。
持剑者,实则背离了剑的本质。
谢晓峰惯于假死避世,那便成全他一次真正的终结。
当西门吹雪悄然出发之时,江湖的风向也悄然转动。
大明境内,各路剑客如潮水般涌向百花镇。
燕十三,手中之剑专取性命;薛衣人,血袍染风尘;叶孤城,自白云城踏月而来。
他们皆怀同一目的——亲耳聆听,亲眼见证。
【大明剑神榜】前五之巅,与那位来自大宋的剑道极致者,究竟何等气象。
所谓剑之极境,是否真能斩断天地之意?
河北李园,晨光未盛。
林诗音在嘈杂中醒来,眼睫轻颤,望着窗外微明的天色,低声问道:“雪儿,外头怎么了?”
无人回应。四下静得反常。
她只当是丫鬟贪睡,未再多唤。
缓缓起身,足尖触地,身影伶仃,似秋叶将坠。
一袭素衣裹着清瘦身形,仿佛稍重的呼吸就能令她折损。
步入厅堂,不见雪儿踪影。
眉心微拢,疑虑浮上心头。
外头声浪起伏,夹杂争执,却听不分明。
她转身回房,整衣束发,推门而出。
刚踏入小院,雪儿便慌张奔来,几乎撞入她怀中。
“你去哪儿了?外头到底出了何事?”
林诗音抬手扶住她双肩。
身为魔刀门主之女,她并非全无功夫在身。
只是习武未深,仅够防身。
雪儿见了她,情绪瞬间决堤:“小姐,龙四爷不是善类,他要对你下手!”
“什么?”
林诗音怔住。
龙啸云害她?
荒唐。
这两年,李寻欢沉溺酒色,久不归家。
家中事务,全赖龙啸云操持。
他对她体贴入微,心意昭然若揭。
她虽无意回应,却始终心存感激。
若他真有歹念,何时不能动手?何须等到今日?
可这话出自雪儿之口。
那是她贴身侍女,忠心耿耿,从不妄言。
怎会平白污蔑?
思绪纷乱间,她轻抚雪儿手背:“慢慢说。”
雪儿喘息两下,从怀中取出一册书卷,递上前:“小姐,你看看这个。”
林诗音接过,目光一凝:“《弑仙》下半部?”
这书她早有耳闻。
几日前读过上半,便已入迷。
张小梵与碧遥的情劫,让她数度泪湿罗巾。
如今此书竟出现在此处,且由雪儿秘密带回……
其中意味,骤然变得深不可测。
上半部刚读完,下半部便已送到眼前,林诗音不觉嘴角微扬。
雪儿却没翻正文,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的杂记:“小姐,先别看书了,快瞧瞧这个。”
“【大明绝色榜】?”五个字跃入眼帘,林诗音心头一紧,仿佛有根细线轻轻拉住了呼吸。
哪个女子见了这样的名册,能真正不动心?
而雪儿这般神情,更让她心底浮起一丝猜想——
莫非,自己也在其中?
指尖轻颤,翻过纸页。
第十名:沈璧君。
第九名……赫然写着“林诗音”三字。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句评语——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林诗音怔住,目光恍惚了一瞬。
是那位移花公子,如此形容她的吗?
她抿了抿唇,继续往下读。
然而,越看脸色越白,最后竟如霜雪覆面。
“啪”的一声,书坠地。
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住。
雪儿急忙扶住:“小姐……”
她满脸焦急。
清晨天刚亮,她便出门去买林诗音最爱的桂花糕。
回来时,却见一群人围在李园门口,怒骂龙啸云阴险狡诈,逼他出来对质。
门卫慌忙通报,龙啸云随即现身。
那些江湖客当众揭发他的阴谋,他则连连否认,赌咒发誓说是遭人陷害。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就要动手。
围观者越聚越多。
李园的护卫虽知龙啸云被指为李寻欢的仇敌,说他欺骗旧主,但真假难辨。
可他们清楚龙四爷在少爷心中的分量,岂敢放任危险发生?
不过,几个机灵的护卫已悄然抽身,赶去通知李寻欢。
就在僵持之际,城中最大的书坊竟在街角支起摊子,当场售卖新书。
雪儿买了一本。
墨迹未干,显然是才出炉的印本。
翻到杂谈部分,看到关于林诗音的记载时,她心猛地一沉。
旁人或许一时难辨虚实,但她身为贴身丫鬟,知晓许多隐秘往事,哪句话真、哪句假,心里自有一番衡量。
于是她立刻奔回,悄悄将书交给林诗音。
可此刻,望着小姐苍白的脸色,雪儿忽然觉得——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就这么急着把真相抖出来,她真的能扛住吗?”
……
林诗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动。
闭上眼的瞬间,泪水已止不住地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无声坠入地面。
心仿佛被狠狠扯碎,跌进无底深渊。
李寻欢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反复思索,设想了无数种缘由。
可从没想过,这一切竟是他亲手策划——为了逼她离开,竟主动将自己污名化,只为把她推向龙啸云。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我的一生,去成全你们的兄弟情?”
她低声呢喃,声音破碎,几乎不成句。
她是他的表妹,自幼相伴;她是他的未婚妻,许过终身。
仅仅因为龙啸云也动了心,他就擅自决定,把她当作筹码送出?
没有商量,没有征询,甚至连一句试探都吝于给予。
更荒唐的是,他不惜毁掉自己在她心中的模样,只为让她死心。
这算什么?牺牲?还是背叛?
林诗音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原来自己多年来的痴守,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摆布的戏。
最令她胆寒的是,这场局,极可能得逞。
龙啸云这两年步步温柔,殷勤备至,爱意从不遮掩。
她虽无意,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温度是真实的。
比起李寻欢的冷漠疏离,龙啸云待她简直如珠如宝。
失望一日浓过一日,她也曾动摇:不如放下执念,嫁给那个真心待她的人。
可每次念头刚起,对李寻欢的情分又将她拉回原地。
但这根弦,还能绷多久?
两年?三个月?还是明天就会松手?
她不敢想。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穿上嫁衣,成为“龙夫人”,她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雪儿见她神情虽黯淡,却不再失控,稍稍安心了些,仍忍不住轻声问:“小姐,你还撑得住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林诗音答不上来。
屋外脚步纷杂,人声渐近。
雪儿耳朵一动:“方才我见有人去找少爷了,该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林诗音沉默。
她心里乱成一团。
既想冲出去,当面质问李寻欢,那本书上写的究竟是真是假;
又怕亲眼见到他,亲耳听见答案,从此连最后一点幻想都荡然无存。
忽然间,莫千源曾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
“你太没主见了。”
沉默中承受一切。
被人欺负也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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