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学期结束的那个夏天,蝉鸣声里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
沈清澜合上笔记本,转头对正在整理实验数据的季宴说:“我们暑假去南方旅行吧!”
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明天去哪吃早餐。
季宴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眼镜片后的眸光微动。
他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暑期实验计划,又瞥见手机里迟家发来的第十通未接来电。
“好。”
他合上电脑,声音很轻,“我去买票。”
三天后他递来的行程表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每个景点附近的医院和药店。
“第一站带你去吃最地道的桂花藕粉。”
高铁上,她靠在他肩头说,手上拂过他手掌心下的旧伤疤,“我知道一家开了三十年的老店。”
季宴望着窗外飞逝的稻田,突然很轻地笑了。
他悄悄取消手机里刚预约的五星级酒店。
既然她要的是烟火气,那破旧民宿阳台上晾晒的蓝印花布,或许比豪华套房更配她的温柔。
火车穿过隧道时,光影在车厢里忽明忽暗。
沈清澜的睫毛在昏暗中轻轻颤动,像蝴蝶停驻在季宴的心尖上。
季宴低头看她,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他手写的行程单。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在背面补上一行小字:
【如果她喜欢,就多留两天】
他不知道的是,她其实醒着,嘴角偷偷弯了弯。
第一站,他们去了苏州。
清晨的平江路还带着露水的湿意,沈清澜拉着他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就是这里。”
她停在青瓦白墙的老宅前,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吴记藕粉”木牌。
沈清澜笑而不语,只要了两碗桂花藕粉。
当季宴舀起第一勺时,她托着腮看他:“怎么样?”
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桂花的香气萦绕不散。
季宴点头,却见她忽然伸手,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沾到了。”
旧式民宿的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格外整洁,蓝印花被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夏夜的空气黏稠得化不开。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却驱不散空气中愈发浓稠的热度。
沈清澜的后背抵在微凉的木门上,季宴的呼吸就喷在她耳畔。
他的手掌垫在她脑后,却还是不小心让她的一缕头发缠在了门把手上。
窗外的知了突然噤声,仿佛也在屏息等待什么。
季宴的眼镜不知何时滑到了鼻尖,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他索性摘下来。
“疼吗?”
他立刻停住,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摇头,发丝擦过他发烫的掌心。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打架的声响,两人都僵了一瞬,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
季宴的t恤后背湿了一片,被她彻底拽下。
他伸手去够空调遥控器,却被她拉回手腕。
黑暗中,他看见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看得清我吗?”
她问。
他摇头,手指却准确无误地抚上她的眉骨:
“不需要看清。”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显得多余。
那些在学校里刻意保持的克制,在图书馆强装的镇定,在迟家人面前伪装的冷漠。
在她面前统统溃不成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老旧的窗棂。
沈清澜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感受到他明显僵了一瞬。
那里有他从不让人碰的禁区,据说是因为六岁那年的伤。
可现在,他主动低下头,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她的手指下。
“季宴。”她轻唤他的名字。
“嗯。”
他应着,声音闷在她颈窝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皮肤。
这一刻,所有的掩饰都显得可笑。
他早该明白,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无处可藏。
两个年轻的灵魂在夜色中找到了彼此最真实的形状。
季宴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错间,那些经年累月的孤独与防备,终于找到了安放的归处。
天快亮时,沈清澜发现自己的发绳不知何时缠在了季宴的手腕上,那抹鲜红的图案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晨光透过纱帘时,他们相拥的姿势已经变得自然而熟稔。
季宴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均匀绵长。
那些曾经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潮湿的夏夜里,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他们在那个江南小镇停留了整整半个月。
晨光里,沈清澜会拉着季宴去巷口买刚出锅的油条,老板早已认得他们,总会多送一袋豆浆。
季宴起初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后来却会热情和老人打招呼。
那张写着【如果她喜欢,就多留两天】的行程单,早已被季宴折成了纸船,放进小镇的河道里漂远了。
最后一天暴雨,他们被困在茶馆。
沈清澜用茶渍在木桌上随意画着笑脸,季宴突然握住她沾着水汽的手:
“迟家的事,该解决了。”
雨幕中的姑苏城像幅洇湿的水墨画。
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手上沾着龙井的涩香:
“你若不想,我可以帮你。”
她若出手,搞垮迟家,也不在话下。
季宴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她手臂上那抹淡红的痕迹。
昨夜情动时他留下的印记,在晨光中像一片褪色的花瓣。
“真的不是大事。”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那些旧日的伤痕,那些暴雨夜的记忆,那些曾被视作枷锁的过往。
如今想来,不过是他走向她的必经之路。
这个夏天,连时光都变得温柔。
他们辗转了几个城市,每个街角都留下相似的温柔印记。
最终站在外滩的黄昏里时,季宴手里举着快要融化的绿豆冰棍。
沈清澜忽然侧头问他:
“季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他望着她睫毛上跳动的光点,突然想起她在图书馆写的思念诗句。
“以前不信。”
他让出最后一口冰棍,手指抚过她唇角。
“现在信了。”
“一直都是你。”
她声音混在汽笛声里,却清晰得像直接落在他心上。
江轮鸣笛震耳欲聋,他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原来兜兜转转,
她心里那个人,
从来都是他自己。
跨越生死,
历经轮回,
她依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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