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驶过青石板路,车轮压过落叶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沈知意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 —— 那是她昨天特意选的米白色真丝裙,长度到膝盖,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既不张扬又不失得体,是她反复试穿三次后定下的 “安全款”。
车窗外,陆家老宅的朱漆大门渐渐清晰,两尊石狮子蹲在门口,眼神威严,透着一股百年豪门的厚重与压迫感。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看向后座的星澜,他正抱着那幅画着桂花树的儿童画,小脸上满是期待,手指还在画纸上轻轻摸着花瓣的纹路。
“别紧张,有我在。” 陆寒舟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侧过头,眼神里满是安抚,“奶奶只是看着严肃,其实心软,澜澜这么可爱,她肯定会喜欢的。”
沈知意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 她不是怕自己受委屈,是怕星澜看到陆老夫人冷淡的样子会难过,怕儿子精心准备的礼物得不到认可。
轿车停在大门前,管家早已等候在旁,恭敬地打开车门:“少爷,沈小姐,小少爷,老夫人在正厅等您。”
沈知意牵着星澜的手,跟着陆寒舟走进老宅。庭院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桂花树,金黄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香气浓郁却带着一丝冷意。长廊两侧挂着陆家历代的照片,黑白照片里的人都穿着正装,眼神严肃,像在无声地审视着她这个 “外来者”。
正厅的门敞开着,陆老夫人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真丝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指尖缓慢地转动着。听到脚步声,她没有抬头,直到沈知意三人站定在厅中,才缓缓抬起眼。
那是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子,从沈知意的头发丝扫到裙摆,再落到她牵着星澜的手上,最后停在她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就是沈知意?”
“是,陆老夫人。” 沈知意微微欠身,声音平稳,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紧张的痕迹,“冒昧打扰,很抱歉。”
陆老夫人没有回应她的礼貌,反而看向陆寒舟,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寒舟,我跟你说过,家宴是私人场合,不该带外人来。”
“奶奶,知意不是外人,她是星湖湾项目的主设计师,也是…… 澜澜的妈妈。” 陆寒舟上前一步,挡在沈知意身前,语气坚定,“我带她来,一是想让她跟您聊聊项目细节,二是澜澜想看看您,想给您送礼物。”
“星湖湾项目?” 陆老夫人终于把目光从陆寒舟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沈知意,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就是那个靠寒舟走关系拿到的项目?我听说,你们栖意工作室之前连百万级的订单都接不到,怎么突然就能拿下陆氏的大项目了?”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沈知意心上。她早就料到陆老夫人会质疑她的能力,却没想到会这么直白,这么不留情面。星澜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小手紧紧攥住沈知意的衣角,小声说:“奶奶,妈妈很厉害的,她设计的儿童房有月亮船床,还能放我的恐龙玩具。”
陆老夫人看了星澜一眼,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却没回应他的话,依旧盯着沈知意:“沈小姐,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寒舟帮你,我只问你一句,你能给陆家带来什么?明瑾是苏家的千金,苏家能给陆氏带来几十个亿的合作,你呢?你除了一个小工作室,一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还能给寒舟什么?”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顺从,多了几分坚定:“陆老夫人,首先,栖意能拿下星湖湾项目,靠的不是关系,是实力。星湖湾儿童房的设计方案,我们团队熬了三个月,修改了 27 次,最终在 12 家竞标公司里以综合得分 92 分的成绩中标,陆氏的招标文件和评分细则都有记录,您可以随时查阅。”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从容:“其次,我不需要给陆家带来什么‘利益’。我和陆总首先是合作伙伴,我用专业能力为陆氏创造价值;其次,我是澜澜的妈妈,我只需要给澜澜一个温暖的家,不需要靠陆家的资源生存。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有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能力,这就够了。”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反驳了陆老夫人的质疑,又明确了自己的立场 —— 她不是来 “攀附” 陆家的,是作为平等的个体,带着儿子来见长辈的。
陆老夫人的眼神变了变,指尖转动佛珠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强的气场,这么清晰的底线。她原本以为沈知意会像其他想嫁入豪门的女人一样,低声下气,甚至讨好她,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反驳,还敢跟她谈 “平等”。
“妈妈说得对!” 星澜突然举起手里的画,跑到陆老夫人面前,仰着头说,“奶奶,这是我给您画的桂花树,爸爸说您喜欢桂花,我画了好多好多花瓣,这样您就能天天闻到桂花香了。”
陆老夫人看着星澜手里的画,画纸上的桂花树歪歪扭扭,花瓣却画得格外认真,还用水彩涂了金黄的颜色,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奶奶,手里拿着佛珠。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想起了年轻时和陆老爷子一起在庭院里种桂花树的场景,眼神里的冰冷渐渐融化了一丝。
她伸出手,轻轻接过画,指尖碰到星澜温热的小手,语气柔和了许多:“谢谢你,澜澜。画得真好看,奶奶很喜欢。”
星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以后可以经常给奶奶画画吗?我还会画恐龙,画月亮船,画我们一家人。”
“好啊。” 陆老夫人点了点头,把画递给旁边的管家,“把这幅画挂在我的卧室里,别弄坏了。”
管家连忙接过画,恭敬地退了下去。正厅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陆寒舟松了口气,悄悄给沈知意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放松。
沈知意看着星澜和陆老夫人互动的样子,心里的紧张也渐渐消散。她知道,陆老夫人虽然看重利益和颜面,但心里还是有柔软的地方,星澜的真诚,或许能慢慢打动她。
“坐吧。” 陆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张妈,给沈小姐和澜澜倒杯果汁,别倒茶了,小孩子不爱喝。”
“是,老夫人。” 张妈很快端来两杯果汁,放在沈知意和星澜面前。
星澜接过果汁,甜甜地说:“谢谢奶奶。”
陆老夫人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又看向沈知意:“沈小姐,你刚才说栖意的设计很专业,我倒想听听,你对星湖湾项目的定位是什么?别跟我说那些官方话,我要听实在的。”
这是陆老夫人对她的第二次考验。沈知意放下果汁,认真地说:“星湖湾的业主大多是高净值家庭,其中 60% 有 12 岁以下的孩子,所以我的设计核心是‘家庭温度’。比如儿童房,我没有做传统的公主房或王子房,而是做了可成长型设计 —— 床架可以调节高度,从 5 岁用到 15 岁都没问题;墙面用了磁性漆,孩子可以随时画画,也方便家长记录成长瞬间;还有亲子互动区,我设计了可折叠的书桌,家长可以陪孩子写作业,也可以自己办公,不用再跟孩子分开在两个房间。”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我做设计,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让每个家庭在这个空间里,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陪伴。陆老夫人,您觉得,一个能让家人多陪伴的房子,是不是比单纯的‘豪华’更有价值?”
陆老夫人沉默了几秒,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忙着赚钱,忽略了家人,能想到‘陪伴’的设计师,确实不多。” 她的语气里少了之前的质疑,多了几分认可。
就在这时,管家走进来,恭敬地说:“老夫人,各位客人都到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陆老夫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的裙摆,对沈知意说:“走吧,先去吃饭。有什么话,饭桌上再说。”
沈知意牵着星澜的手,跟着陆老夫人和陆寒舟走向餐厅。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饭桌上有那么多陆家的亲戚,还有可能出现的苏明瑾,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刁难在等着她。
但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她看着身边的星澜,看着一直护着她的陆寒舟,心里充满了勇气。她知道,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餐厅里,长桌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十几个穿着正装的人坐在桌旁,看到陆老夫人进来,纷纷站起身打招呼。沈知意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果然看到了苏明瑾 ——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坐在陆老夫人旁边的位置,看到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星澜的手。她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这张餐桌上打响。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自己,为了星澜,也为了身边的陆寒舟,她会勇敢地面对所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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