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藏君,你来了?”
和居幽隐,庭院静美,古木扶疏,石桌清凉。
声音的主人坐在那里,乌黑的眸子映斜阳。被称作“半藏”的男人呷了一口清茶。
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手里握着沉重的大小二刀,手和腿都有那么些颤抖。
一看就站了很久。
不过半藏作为一名消息灵通的忍者,是清楚眼前的这名男人如此严苛的原因。
“那由他君,你怎么又在罚我们的小雪男呢?”
“他和无量对练输了,自然该罚。”
那由他的语气非常失望,并且眉头紧锁地看着雪男。
“连家里的兄弟都打不过,去寒霜帝国也只会给宫本家丢脸罢了。”
是啊,雪男十岁就要去寒霜帝国修习了。
半藏喝了口茶,回忆起了眼前这孩子六岁时的事。
“那由他大人,不好了!!!
寒霜帝国的军队不知道为什么来我们这边了。”
“什么,要打吗?”
毫不犹豫地抄起了自己的大小二刀,那由他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那支寒霜帝国军队的面前。
冰甲骑兵列阵,寒光映铁衣,霜蹄踏雪无声,呼号凝冰棱,冲锋如银色洪流。
那由他却没有害怕的意思——这里是鬼樱国,眼前的这些人擅自闯入了自己的家园,他有权使用武力守护自己家。
“请不要误会,那由他阁下,我们没有敌意。”
那由他清楚地记得,这支军队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巍峨的寒霜帝国人。
他有着一双冰蓝色的双眼,只是对视就感觉温度下降了几分。
“你好,那由他阁下,这位是寒霜帝国的伊凡大帝。”
而为了和他顺畅交流,伊凡大帝还带了一名会鬼樱国语的男人。
“那由他阁下,您这边是不是有一个孩子,在情绪失控时会下暴风雪呢。”
雪男?
那由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寒霜帝国人说的是自己家里的其中一个孩子。
宫本雪男,是那由他和自己的妻子美穗的第二个孩子。
当时他降生,春天樱花纷飞的夜京城居然下起了和樱花花瓣一样的细雪。
樱花花瓣轻柔地裹着雪花,空气微冷,景象美不胜收。
只可惜不论是“樱”还是“雪”,在鬼樱国都是给姑娘起的名字。
而美穗手里的,是个小子。
啧…真是不应景。
当时的那由他有些嫌弃地看着让心爱的美穗受难的孩子,怎么连取个名字都那么麻烦…
看着熟睡的妻子和这个其实也没怎么哭闹的孩子,宫本那由他陷入了沉思。
雪夫?
雪助??
雪翔???
太难想了,最后焦头烂额的那由他问正在玩耍的无量——那是他的大儿子,作为哥哥也该派上点用处了。
“唔…雪男?”
然而那由他忘了,无量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读书写字都会感到头疼的主儿,哪儿想的出什么好名字。
恰逢昨天妈妈因为最近天天下雪还给自己讲了“雪女”的传说,就脱口而出了“雪男”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这些寒霜帝国人想对雪男做什么?
如此大的阵仗让那由他无法安心地把这孩子交出来。
“很遗憾,我不能让他见你们。”
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那由他只是挥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剑气似残月。
根本没人看得清他的动作,只是一瞬间他就把除了伊凡大帝以外所有士兵的冰甲劈了个粉碎,还将马儿的缰绳也砍断了。
“我只想见到那个孩子,并不想对你动手。”
伊凡大帝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卸了缰绳,但居然成功制住了那由他持着长刀的手臂。
“没想到你的武功还不错嘛,伊凡大帝。”
根本没给伊凡大帝反应的机会,那由他直接使用了另一只手的小刀,准备收割伊凡的头颅,却被自己的好友,也就是眼前的月咏半藏叫住了。
“那由他君,刀下留人!!!”
说话的人是月咏半藏,月隐村的村长。
是夜宫大王建立鬼樱国以来第一名成为上忍的人。
和传统忍者不同,月隐村的人主要的职责是伪装潜伏,获得各种情报。
因此也通晓外邦的语言和文化。
“他们只是希望雪男去他们的国家修习罢了。”
疑惑地放下了大小二刀,那由他也在那天明白了雪男对于眼前那些寒霜帝国人的特殊性。
“我们会在这孩子十岁的时候接走他,因为在我们那里,十岁就是个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
可以拒绝吗?
有一瞬间,那由他希望将雪男留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小的孩子,要去一个那由他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实在是有些担心。
而且在这些孩子里,雪男的刀法真的太差。不说和天赋异禀的无量,就算和他的弟弟们也占不了上风。
也许,让他学习这门武功,也不算是件坏事。
对伊凡大帝放下了刀,宫本那由他舒了口气。
春阳柔照,让清冷变得合适入口。
残樱离枝,花瓣与晴雪同旋。
粉托银晶,共绘冷暖一色,雪不寒,花不哀,盈盈同舞,报春回。
“知道了,我带他过来。”
想到自己刚刚的冒犯行为,那由他甚至还向伊凡大帝鞠躬道歉:
“刚刚失礼了。”
“可以理解,父母担心自己的孩子,很正常。”
后面的事就比较顺利了,在纷纷扬扬的樱花花瓣和雪花之中。
有些懵懂的雪男被牵了出来,在半藏和那由他的解释下明白了自己即将和眼前的这位高大的男人学习一门和二天一流不一样的武功。
伊凡大帝,谢谢您能如此看重不才的我。
于是在这以后,宫本那由他便要求无量严厉地训练雪男二天一流,就如同现在半藏看见的一样——
因为雪男和无量切磋时,大小二刀脱了手,便被罚举着这二刀足足两个时辰。
雪男倒是没有怨言,甚至都不像半藏听说过的无法控制情绪的冰雪之子一样胡乱下雪。
“那由他君,雪男他只是个孩子,有很多事可以慢慢学…”
没有雪了,只樱花花瓣落在了那由他的茶盏之中,无根的粉飘着一点白色,游着,游着。
“可是雪男马上就要十岁了。”
绿色的茶汤倒映出了那由他的脸,他皱着的眉头和闪烁的目光。
不愿看了,他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不愿想了,雪男马上就要离开自己和美穗,一个人去那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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