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秒一次的地脉搏动在裂谷深处回荡,余震顺着岩壁爬行,渗入掌心。雨晴的手指仍贴在地表,皮肤与霜斑粘连,像是被冻结在某种古老的契约里。她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借着最后一丝霜尘域的残感,扫过四人状态——林澈意识沉浮,陈岩左臂经络紊乱,苏婉识海尚有余扰,而莫凡……他的心跳不在节奏上。
她缓缓抬眼。
莫凡蹲在裂谷边缘,背对着队伍,肩线绷得极紧。火系魔力在他掌心明灭,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映着他低垂的侧脸。那不是战斗前的蓄势,也不是对敌时的警觉,而是一种沉溺式的凝视,仿佛深渊里有他认得的东西。
雨晴指尖微动,血痕裂开,残余的霜尘域悄然延伸。她没有探向地底,而是轻轻拂过莫凡的气息。心跳频率紊乱,体温偏高,魔力回路却呈现异常的牵引态——不是对抗,是呼应。
她挪了过去,动作很轻,冰屑在衣袖摩擦中簌簌剥落。她在莫凡身侧停下,没有靠太近,只是将手从地面抬起,任由冻伤的掌心暴露在冷风中。
“刚才那股震动……”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雾的粘滞,“和你在东海感受到的,是不是很像?”
莫凡的手猛地一颤,火光骤缩。
他没回头,也没否认。火苗在他掌心重新燃起,比之前更微弱,却持续地跳动,像某种压抑的脉搏。
“你怎么知道……”他嗓音沙哑,“我提过东海?”
“你没提过。”雨晴望着裂谷,“但你每次听到‘海’这个字,魔力会轻微震荡。在学府考核时就有过一次,当时我以为是错觉。后来在渔村,老渔民说起海底异象,你站得比谁都前。”
莫凡沉默。火光映在他瞳孔里,晃动如潮。
“不止这些。”雨晴继续说,“你在禁林入口就停过一次,说空气里有‘咸味’。可这里离海三百里,风向也不对。你闻到的不是风,是记忆。”
莫凡终于侧过脸。他的眼神很沉,像是被什么压了很久。
“十二岁那年。”他低声道,“我在东海边。那天潮退得厉害,海底裸出一大片礁石,中间裂开一道缝——不像地震,倒像是被人用刀从中间划开的夜。我爹说,那是‘门’。”
他顿了顿,火光在他掌心熄灭一次,又强行点燃。
“他说里面有人在叫他。我不信,拉他走。可他挣开了,说他必须进去,说那是‘归处’。然后他就走了,一步没回头。那道缝合上了,像从来没存在过。”
雨晴的呼吸轻了一瞬。
“从那以后,每到月圆,我体内的魔力就会自己动。不是失控,是……被拉。像有根线,从海底下连着我。最近这感觉越来越强,尤其是在你释放冰凰本源的时候。”
雨晴闭上眼。
冰凰心源在识海深处轻轻震了一下,不是警兆,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低鸣——微弱,却清晰。她试着在心中默念“东海”二字,那鸣动立刻变得绵长,像是回应,又像是召唤。
她睁开眼,指尖轻触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冰痕。
“你有没有想过,”她问,“你父亲进的那道‘门’,和现在地底这股呼吸,是不是同一类东西?”
莫凡猛地看向她。
“你是说……”
“我不是说它就是同一道门。”雨晴打断他,“但它们的频率相似。六秒一次,不是自然节律。地脉不该有这种规律性的搏动,就像人体不该无缘无故心跳加速。它是被什么驱动的。”
莫凡的手缓缓收紧,火光在指缝间挣扎。
“你想查下去?”
“我想知道。”雨晴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刃划过石面,“为什么我的力量,会在听到‘东海’时共鸣。为什么你体内的魔力,会在靠近地脉时躁动。如果这两者有关,那它就不是偶然。”
莫凡盯着她看了很久。
他知道她不是冲动。她从不冲动。她每一次出手,每一句话,都像经过霜尘域的层层推演,精准而克制。可现在,她提出的是一个足以颠覆所有计划的方向——从禁林转向东海,从集体任务转向他的私人记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意味着我们可能一直在追错源头。”雨晴说,“幽狼变异、晶核操控、雾中低语……这些都不是起点。真正的起点,可能是你十二岁那年看见的那道裂缝。而你父亲,可能是第一个接触它的人。”
莫凡喉结动了动。
“我试过查。学府档案没有记录,渔民说那片海自古平静。我去过现场,什么都没留下。那道缝,就像只对我存在。”
“但它存在过。”雨晴说,“而你的记忆,就是证据。”
她抬手,将掌心贴向自己胸口。冰凰心源的鸣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沉睡的机制正在被唤醒。
“我的力量,从来不只是防御。它能感知非自然的魔力脉动,能识别被操控的生命,能以情感为引升华冰系魔法。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它也在回避什么。”
莫凡皱眉。
“你在东海时,有没有感觉到类似的东西?”她问,“不是威胁,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牵引?像是有什么在等你回去?”
莫凡怔住。
他想否认。可就在昨夜月圆时,他确实梦到了那道裂缝。梦里,他站在边缘,听见父亲的声音,不是在呼救,而是在说:“你该来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
“有。”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梦到过。不止一次。”
雨晴点头,像是早已预料。
“那就对了。它不是随机的。它在找你,而我的力量,在阻止我靠近真相。直到刚才,在裂谷边,我才明白——冰凰心源的压制,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保护你。”
莫凡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凝心之泪被压制了。”雨晴看着他,“在地脉震动最强烈的时候,我本能想动用它,可心源深处有一股力在拦我。不是危险预警,是……克制。就像它知道,如果我用了那一次机会,就会错过更重要的东西。”
她停顿一秒。
“它不想让我打断你与地脉的共鸣。”
莫凡的火系魔力在掌心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点燃。
“所以你是说……我的事,和你的力量,早就连在一起了?”
“不是‘你的事’。”雨晴望着裂谷,“是‘我们的事’。从你在博城被空间裂隙卷走,被我救下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执念了。”
莫凡呼吸一滞。
他记得那天。血族突袭,父亲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空间裂痕在他眼前撕开,他坠入黑暗。再睁眼时,是她站在雪地里,银发如瀑,掌心凝出一道冰桥,将他从虚空中拉回。
他一直以为那是巧合。
“你早就察觉了?”他问。
“没有。”雨晴摇头,“但冰凰心源察觉了。它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释放火系魔力时,就有了反应。不是敌意,是……确认。像是它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莫凡的手缓缓松开,火光熄灭。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它。
“所以你不怕?”他问,“如果这一切都和我有关,如果我父亲进的那道门,真的是某种不该打开的东西……你不怕我也会走进去?”
雨晴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将指尖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冰与火相触,没有排斥,没有灼烧,只有一瞬间的颤动,像是两股久违的脉流终于接通。
“我不怕你走进去。”她说,“我只怕你一个人走进去。”
莫凡抬头看她。
她的眼神很静,却比任何火焰都亮。
“我要跟你一起。”她说,“不是作为队友,不是作为法师,是作为知道你过去的人。我要亲眼看看那道门,我要知道它为什么选你,为什么牵动我的力量。如果它真是终点,那我们也该一起面对。”
莫凡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
最终,他只是轻轻反手,将她的手指握进掌心。
火与冰在交界处凝出一层极薄的霜晶,随即融化,滴落在地,渗入裂谷边缘的缝隙。
雨晴闭眼,冰凰心源再度鸣动。
这一次,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不是来自地底,也不是来自记忆。
是来自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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