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散发着致命清甜与无上寒意的“冰糖葫芦针”静静躺在玉笋掌心,冰凉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融的温顺感,仿佛是她身体延伸出去的一截冰骨。
玉笋低头看着它,眼神还有些茫然,残留着冰封时的恐惧和记忆碎片带来的惊悸。但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股无与伦比的甜香,又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安心?甚至想舔一口尝尝是不是真的冰糖。
“冰……冰糖?”她喃喃重复着,下意识地伸出舌头,真的就要往那晶莹剔透的针尖上舔去!
“别舔!”玄真子强忍着剧痛和刺骨寒意,急声喝止。他虽不知这融合体具体威能,但那纯粹的九阴寒气,舔一口怕不是舌头都要冻成冰渣掉下来!
玉笋被喝得一哆嗦,舌头停在半空,不满地嘟囔:“凶什么凶……贫尼自己的冰糖还不能尝尝了?”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敢真舔,只是握紧了掌心的冰针,那冰寒似乎能稍稍压制她右臂深处未消的邪火灼痛。
“圣物!交出来!”鬼面人的嘶吼打破了短暂的僵持。他脸上青铜面具破碎,露出下面一道深可见骨的冰棱划伤和一只严重冻伤、几乎睁不开的独眼,鲜血混着冰碴,狰狞可怖。对源种的贪婪压倒了对那诡异冰针的恐惧,他枯爪再次凝聚起稀薄却狠戾的黑煞之气,化作一道毒蛇般的煞气鞭,带着浓烈的腐败酱肉味,狠狠抽向玉笋握着冰针的右手!同时对他那两个半残的手下吼道:“拦住那牛鼻子!”
冻僵半边身子的教徒僵硬地扑向玄真子,另一个手臂燃着暗红邪火的则怪叫着掷出手中绿芒短刃,直取玄真子心口!
玄真子重伤在身,寒气侵体,真元运转迟滞,面对夹击,形势岌岌可危!
“小心!”玉笋惊呼,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握着冰针的手却本能地朝着抽来的煞气鞭一挥!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就是纯粹地、像驱赶苍蝇一样,随手一挥!
“嗡——!”
冰针源种尖端那点幽蓝寒星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寒芒,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湮灭般的寒意。
那道狠戾抽来的腐败煞气鞭,在接触到冰蓝寒芒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雪糕,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不是击碎,不是冻结,而是直接分解、湮灭,连一丝黑气都没能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寒芒去势不减,沿着煞气鞭的来路,逆溯而上!
鬼面人那只凝聚煞气的枯爪,连同半条小臂,在接触到冰蓝寒芒的刹那,同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断口处平滑如镜,覆盖着一层幽蓝的冰晶,没有鲜血喷溅,因为连血液和神经都在瞬间被极寒湮灭!
“呃……啊——!!!”鬼面人发出半声被掐断在喉咙里的惨嚎,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剧痛!他看着自己齐肘消失的手臂,那平滑的冰晶断口散发着致命的寒气,疯狂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神魂!他再也顾不上任何贪婪,剩下的只有逃命的念头!他怪叫一声,用仅存的左手捂住断臂伤口,周身爆开一团污秽的血雾,整个人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光,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口古井亡命飞遁!
“想跑?!”井口黑雾中,柳青源的声音带着兴奋,“给坛爷留下点利息!”一道粘稠的酱黑色气流猛地卷出,如同舌头般,精准地舔过鬼面人爆开的血雾边缘!
“嗤啦!”一声轻响,如同热油溅水。一小团污秽的血气被酱黑色气流卷住,瞬间拉回了黑雾之中,隐约传来柳青源满足的咂嘴声:“呸!一股子腌臜味!聊胜于无吧!”
鬼面人连惨叫都不敢发出,血光加速,一头扎进了古井翻腾的黑雾里,消失不见。
另一边,掷向玄真子的绿芒短刃,被玄真子勉力侧身躲过要害,却“噗”地一声深深扎入他的左肩!刃上附带的邪毒瞬间蔓延,玄真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而那个冻僵的教徒,也扑到了近前!
“滚开!”玉笋见玄真子受伤,心头莫名一紧,想也没想,握着冰针的手朝着那冻僵教徒的方向又是一挥!
这次不再是细丝寒芒,而是一小片扇形的淡蓝色冰雾,轻飘飘地扩散开来。
那冻僵教徒动作本就迟缓,被这片看似无害的冰雾笼罩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僵直!他体表覆盖的冰层瞬间加厚数倍,整个人化为一座更加栩栩如生、连脸上惊恐表情都凝固住的冰雕!寒气甚至蔓延到他脚下,将地面冻结出一小片光滑的冰面。
另一个手臂燃着邪火的教徒,眼看同伴瞬间化为冰雕,又见鬼面人断臂逃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也顾不上扑灭手臂上越来越旺的诡异火焰,转身就朝院墙方向没命地逃去。
玄真子强忍肩头剧痛和邪毒侵蚀,提剑欲追。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拄着剑,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黑色的毒血,显然那短刃上的邪毒极其霸道。
“扫地的!”玉笋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逃走的教徒了,握着冰针就想跑过去。
“别……别过来!”玄真子艰难地抬手阻止,气息紊乱,“你……你刚掌控那物……力量不稳……寒气太重……我……我受不住……”他此刻体内寒气、邪毒、道元乱作一团,再被玉笋身上和冰针散逸的九阴寒气一激,恐怕立时就要毙命。
玉笋脚步顿住,看着玄真子灰败的脸色和肩头汩汩冒出的黑血,急得直跺脚:“那……那怎么办?你中毒了!”
就在这时,井口翻腾的黑雾一阵剧烈涌动,柳青源那瓮声瓮气、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小牛鼻子,这下玩脱了吧?中了‘腐心蚀骨散’,滋味如何?啧啧,看你这脸色,比坛爷腌坏了的酱黄瓜还难看!”
“你有解药?”玉笋猛地转向井口黑雾,眼中燃起希望。
“解药?嘿嘿,坛爷现在就是一缕残魂,哪来的解药?”柳青源嗤笑,“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不过什么?快说!”玉笋急道。
“不过,这毒虽然霸道,但有个特点,”柳青源慢悠悠地说,“它最怕……又酸又甜又冲的味道!特别是那种发酵过头、带着点馊味的酸,混上齁死人的甜,再带点冲鼻子的劲儿……啧啧,保管这毒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缩成一团!”
玉笋听得一愣一愣的:“又酸又甜又冲?还……带点馊味?这是什么鬼东西?”
“笨!”柳青源骂道,“想想你平时偷吃的什么玩意儿最合这描述?”
玉笋皱着眉,苦思冥想。酸……甜……冲……馊味?她猛地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小巧的、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酱菜坛子!里面是她珍藏的、吴道清特制的糖醋独头蒜!齁甜,齁酸,蒜味冲得能熏倒一头牛,放久了还带点微妙的……发酵感!
“这个?”她掏出小坛子,揭开油纸,一股极其复杂、极其霸道、酸中带甜甜中透冲冲里还夹着一丝微妙“韵味”的诡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玄真子离得近,被这味道一冲,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顿时一阵抽搐,差点当场吐出来,脸色更白了。
“对!就是这味儿!”柳青源的声音带着兴奋,“快!灌他!趁热乎!”
“灌……灌他?”玉笋看着手里这坛杀伤力巨大的“生化武器”,再看看玄真子惨白的脸,有些犹豫,“这……这能行吗?不会把他毒死吧?”
“死马当活马医咯!”柳青源怂恿,“再磨蹭,他就真成酱黄瓜了!赶紧的!捏开他嘴,灌!”
玉笋一咬牙,豁出去了!她冲到玄真子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双因痛苦和惊愕(被这味道熏的)而瞪大的眼睛,带着哭腔道:“扫地的!对不住了!为了救你命,贫尼要得罪了!”说罢,左手闪电般伸出,捏住玄真子的下巴,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用力一捏!
玄真子:“!!!”(被迫张嘴)
玉笋右手抄起那坛“糖醋生化蒜”,毫不犹豫地、对着玄真子被迫张开的嘴,吨吨吨地就倒了进去!
“唔!咕噜……咳咳咳……”玄真子双眼瞬间瞪得溜圆,整张脸由惨白迅速涨成猪肝色,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吞下了一团燃烧的酸火加一桶馊了的蜜糖!那霸道诡异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他眼前发黑,神魂颠倒!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那“糖醋生化蒜”的液体涌入喉咙,他左肩伤口处原本迅速蔓延的灰黑色邪毒,像是遇到了克星,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停滞!伤口流出的血液,颜色也从漆黑慢慢转向暗红,虽然依旧带着毒,但那股腐心蚀骨的邪异气息,竟真的被压制了下去!
“看!有效吧!”柳青源得意洋洋,“坛爷我……呃?!”
他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玄真子被灌得翻白眼、玉笋全神贯注“救人”的刹那——
一道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裹挟着浓烈酱肉腐败气息的黑色细线,如同毒蛇出洞,猛地从井口黑雾中射出!它的目标,并非玉笋,也非玄真子,而是……玉笋因为救人而随意放在脚边地上的那根“冰糖葫芦针”!
柳青源这老鬼,竟是想趁乱夺宝!
那黑色细线速度太快,时机抓得极刁钻,眼看就要卷中冰针!
玉笋正捏着玄真子的嘴灌蒜,根本来不及反应!
玄真子被灌得神志不清,更无法阻止!
就在那黑色细线即将触碰到冰针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冰针源种仿佛拥有自己的灵性,感受到外来的、充满恶意的污秽气息,针尖那点幽蓝寒星猛地一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只有一股极其内敛、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寒意,以冰针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那道迅疾如电的黑色细线,在距离冰针还有三寸的距离时,猛地僵住!一层幽蓝的冰晶瞬间覆盖其上,将它彻底冻结、定格在半空!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
被冻结的黑色细线连同其上附着的污秽气息,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色冰渣,簌簌落下!
井口黑雾中,传来柳青源一声气急败坏又带着痛楚的闷哼:“嘶……好冰!好小子!够劲儿!算你狠!坛爷记住你了!”黑雾剧烈翻涌着,如同潮水般迅速缩回古井深处,转眼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渐行渐远的、带着浓浓不甘的嘟囔在寒风中飘散:
“等着……等坛爷修成酱肉金身……迟早把你这破冰棍……泡进糖醋汁里……”
后院,终于彻底恢复了死寂。只有厚厚的冰层、一座冰雕、两个重伤的人,以及那根静静躺在地上、散发着清冽甜香与致命寒意的“冰糖葫芦针”。
玉笋呆呆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黑色冰渣,又看看手里空空如也的酱菜坛子,再看看被灌得翻着白眼、浑身散发着浓郁糖醋蒜味、但肩上黑气确实被压制住的玄真子……
“呃……”她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一脸茫然,“这……这算……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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