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号”庞大的身躯在第一次命中带来的爆炸中剧烈颤抖,如同一个被重拳击中的巨人。甲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火洞正疯狂地吞噬着空气,喷吐出浓得化不开的黑烟和致命的火焰碎片。但灾难,才刚刚开始。
就在舰桥上幸存的官兵被震得东倒西歪,试图在刺耳的警报和弥漫的烟尘中恢复秩序时,更高处,来自苍穹的死神,发出了第二声冷笑。
那是一枚遵循着“天穹”系统计算的、最为刁钻弹道的“龙牙”导弹。它几乎完全无视了下方因第一波打击而陷入短暂混乱的近防炮火力和残余的拦截导弹,以一种近乎垂直的、令人绝望的角度,带着突破音障的刺耳尖啸,如同奥林匹斯山投下的雷霆,精准无比地砸向了“霸王号”最核心、最脆弱的大脑——舰岛指挥中心!
“轰——!!!!!”
这一声爆炸,与之前击中甲板的沉闷巨响截然不同,它更加尖锐,更加狂暴,仿佛直接炸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巨大的火球从舰岛的中下部猛地膨胀开来,瞬间就将多层甲板的舷窗玻璃全部震碎!坚固的复合装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掀飞,整个舰岛的上半部分结构在恐怖的冲击波下扭曲、变形,然后在一连串内部弹药和设备的殉爆中,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积木,轰然垮塌!
无数的文件、仪器碎片、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人体,被爆炸的气浪抛向空中,又如同下雨般砸落在燃烧的甲板和周围的海面上。代表着舰队指挥权的旗舰指挥中心,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冒着浓烟的废墟。里面的人,包括那位一直坚信“仲裁者”能带来胜利的哈里斯上将,甚至连发出最后一声惊呼的机会都没有,便在数千度的高温与毁灭性的冲击中瞬间气化。
“霸王号”失去了它的头颅。
然而,死神的镰刀并未就此停下。
几乎在舰岛被摧毁的同时,第三枚“龙牙”接踵而至。它没有选择高耸的上层建筑,而是以一个极其狠辣的角度,直刺“霸王号”庞大身躯的要害——飞行甲板的中前部,那片区域的下方,正是存放着大量舰载机、航空燃油以及弹药的巨大机库。
这枚导弹的引信在接触甲板的瞬间延迟了微不足道的零点几秒,让它那沉重的弹体和巨大的动能,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多层强化钢板,直接钻入了机库深处!
紧接着——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得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巨响,从“霸王号”的腹腔内传来。整个舰体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又重重落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爆炸发生了!
这不是单一的爆炸,而是致命的连锁反应!
被引爆的航空燃油形成了流淌的火河,瞬间吞噬了机库内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昂贵的舰载机、维修设备、以及……未能及时撤离的地勤人员。紧接着,挂在机翼下、堆放在弹药提升机附近的导弹和炸弹,被高温和火焰相继引爆!
“砰!轰!咣——!”
一连串或大或小的爆炸,如同节日里燃放的鞭炮,但又放大了千万倍,从“霸王号”的内部不断传来。巨大的冲击波从被炸开的甲板破口处喷涌而出,将沉重的舰载机残骸如同玩具般抛起,炽热的火焰混合着浓烟,形成一道骇人的火龙卷,直冲数百米的高空!
整个“霸王号”的前半段甲板,如同火山爆发般,彻底被烈焰和爆炸所统治。燃油泄漏到海面上,点燃了周围的海水,形成了一片燃烧的炼狱,将巨舰映照得如同浮动的火葬堆。
倾斜,无法抑制的倾斜开始了。
由于舰岛被毁、前部机库发生毁灭性殉爆,巨大的破口和内部燃烧导致的结构强度下降,以及无法控制的进水,“霸王号”庞大的身躯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左侧倾倒。甲板上的海水像瀑布一样倒灌进破口,却丝毫无法浇灭那来自地狱的火焰。
而最后的致命一击,来自水线之下。
一枚潜射的“龙牙”,凭借着水下攻击的隐蔽性和巨大的动能,避开了水面舰艇的拦截,如同一柄水下长矛,狠狠地凿在了“霸王号”已然脆弱的左舷水线附近!
“咔嚓——轰!!”
钢铁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巨响,甚至压过了爆炸声。一个巨大的、足以让卡车通过的破口被瞬间撕开,冰冷的海水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疯狂地涌入舰体内部,冲垮了一道道本已受损的水密隔舱。
这最后的一击,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霸王号”倾斜的速度骤然加快,左侧的飞行甲板边缘已经开始触及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右侧的螺旋桨甚至有一半露出了水面,在空中无助地空转。舰体内部传来连绵不绝的、钢铁结构在巨大应力下扭曲断裂的呻吟声,仿佛这头巨兽正在发出临死前的哀鸣。
火焰在倾斜的甲板上疯狂蔓延,爆炸声依旧此起彼伏。浓烟遮天蔽日,将夕阳的光辉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碎片、油污,以及挣扎求救的水兵,他们惊恐地看着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不可一世的海上堡垒,正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一步步滑向深渊。
这震撼的一幕,通过残存的战场监视系统,清晰地传回了“烈阳”号,传回了“定远号”的指挥中心,也呈现在后方所有关注着这场决战的人们面前。
“烈阳”号上,林峰透过布满裂纹的观察窗,看着远方那艘正在烈焰和浓烟中缓缓倾覆的巨舰,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以及深藏在眼底的一丝疲惫。
战争,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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