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暖阁内,朱棣放下手中来自倭国的厚厚战报,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对着侍立一旁的王景弘感慨道:“景弘啊,朕这几个儿子,高煦善战,高燧善谋,如今看来,老四高晟……善工善财,皆为国之大器!”
战报是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的联名奏章,详细禀报了九州已定、本州西半壁亦渐次平定的赫赫战功。但真正让朱棣眼前一亮的,是战报中多次提及的“四弟所献天津诸器,厥功至伟”,以及随战报附上的一份由朱高燧亲自核算的《倭国矿产初勘及输津清单》。
清单上罗列着触目惊心的数字:萨摩、石见等地新发现大型金、银矿脉,初步试采,月产金已达三千两,银五万两有余。更关键的是,朱高燧明确奏报:“所有开采、冶炼,皆赖四弟天津卫所造之高效钢钎、碎矿机、大型水排鼓风机及新式坩埚炼炉,效率十倍于倭国旧法。儿臣与二哥议定,为保资财安全、便于统筹,所有初步提炼之金银锭,皆直接装船,由水师护卫,北运天津卫封存,充作海事银行储备及新宝钞锚定之本。”
“好!好一个‘北运天津卫’!”朱棣龙颜大悦,“高晟这小子,在天津卫里鼓捣那些奇技淫巧,朕只当他是个喜好,没想到竟在此时此地,也能发挥如此奇效!还有这银行、宝钞之议,他当初力主之时,尚有朝臣非议,如今这真金白银一来,看谁还敢多嘴!”
王景弘也笑着躬身:“晟王爷心思奇巧,于国于民,确是实心用事。此番倭国所得,不仅充盈国库,更解了北伐钱粮之困,殿下居功至伟。”
朱棣满意地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战报中关于朱高晟贡献的部分,心中对这个小儿子的评价,不禁又拔高了几分。
倭国,石见银山矿区。
曾经宁静的山峦,如今已变成一座庞大而喧嚣的工地。无数被俘的倭国武士和平民,在手持利刃的明军和归附“倭奸”监督下,如同蝼蚁般在山体上劳作。但与以往采矿的混乱低效不同,这里的作业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秩序”。
山脚下,巨大的水轮在人工开凿的水渠驱动下缓缓转动,通过复杂的连杆机构,带动着数台由精钢打造的沉重撞锤,一下下地轰击着大块的矿石。这是根据朱高晟提供的图纸,由天津卫工匠就地改造的“水力碎矿机”。原本需要数十人耗费半天才能砸碎的矿石,在此机器下,顷刻间便化为拳头大小的碎块。
矿洞深处,不再是昏暗的油灯和简陋的镐头。天津卫特制的“蜂窝煤”灯提供了更稳定明亮的光源,矿工们手持天津钢铁坊出产的特种钢钎和铁锤,凿岩效率远超倭人旧器。遇到特别坚硬的岩层,甚至会有小剂量的“天津火药”(朱高晟指导下改进的颗粒化黑火药)进行爆破,轰鸣声吓得那些倭人监工都面色发白,直呼“雷神之力”。
矿区边缘,临时搭建的冶炼工坊更是热火朝天。数座依照天津卫模式建造的大型高炉巍然屹立,利用山势安装的巨型水排(活塞式风箱)不知疲倦地向炉内鼓入强风,炉火温度远超传统日式“踏鞴”炼炉。矿石碎块与天津运来的优质焦炭混合投入炉中,翻滚的铁水银流被导入特制的耐火砖槽道。
最核心的环节,是银的提炼。倭国传统的“灰吹法”效率低下,损耗极大。而此刻,工坊中使用的却是朱高晟根据后世记忆改进、在天津卫经过多次试验的“分银炉”和大型坩埚结晶法。富含银的铅锭被放入密闭的分银炉中鼓风加热,铅氧化渗入炉灰,留下纯度更高的银。更复杂的矿石则采用坩埚熔炼结晶分离。穿着天津卫特供石棉防护服的明军工匠(核心技术环节绝不让倭人插手)紧张地操控着流程,将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银锭、金锭捞出、冷却、铸印。
“殿下真乃神人也!”一名工部派来的老匠户看着眼前景象,对负责此地技术的天津卫管事感叹,“若无天津这些机器和法门,似这般富矿,我等便是耗费十年,也未必能炼出如今一岁之银!王爷之智,深不可测!”
那天津卫管事面露自豪:“我家王爷常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天下万物,皆有其理,掌握其理,制出利器,便可事半功倍。”他指着那些运转不停的机器,“此间所出之金银,皆要漂洋过海,运回咱天津卫,那可是将来新宝钞的底气,北伐的军饷,容不得半点马虎!”
战争的破坏与新秩序的重建,总是伴随着人性的扭曲与放大。大明军队的绝对武力和高效的组织能力,在摧毁倭国旧有社会结构的同时,也催生了一种奇特而可怖的依附现象。
随着占领区扩大,朱高煦与朱高燧开始大规模招募“归附军”,即所谓的“倭奸”。起初只是用于向导、杂役,但很快,明军将领们便惊讶地发现,这些倭奸一旦被授予最基本的信任——哪怕只是发放一柄劣质刀剑,或是一块象征明军身份的布条——便会爆发出对同胞惊人的残忍和战斗欲望。
在清剿负隅顽抗的残敌时,这些倭奸往往冲在最前。他们熟悉地形,通晓方言,搜捕隐匿的武士效率极高。但其手段之酷烈,时常让见惯了沙场血战的明军老兵都为之侧目。屠村灭门,老幼不留,以其同胞之首级垒成小丘,向明军军官邀功请赏,脸上洋溢着谄媚而狂热的笑容。
一个名叫“小西丸”的倭奸头目便是典型。他原本只是萨摩乡间的贫苦渔民,因主动带路并协助明军攻破岛津家一处堡垒,被赏赐了一件明军淘汰的旧皮甲。自此,他将那皮甲视若神明,日夜擦拭,并自发组织起一支数百人的倭奸队伍,对周边进行“扫荡”。他麾下那些倭人,穿着五花八门却极力模仿明军样式的衣物,作战时嚎叫冲锋,对待曾经的领主、武士乃至平民,手段凶残至极,仿佛要通过这种极端的背叛和暴力,来斩断过去,向新主人证明价值。
“此辈,慕强凌弱,畏威而不怀德,其状……确有些病态。”朱高燧在给朱棣的密奏中冷静分析,“彼等目睹我天兵军容之盛、火器之利、甲胄之精,乃至天津器具之巧,皆匍匐战栗,目露狂热。我朝雷霆之威,既毁其旧秩序,亦释其心中恶兽。彼等以屠戮旧主为投名状,自绝后路,故只能死死依附我大明。此势,可利用以倭制倭,加速平定,然绝不可信其忠心。长久之策,仍需移风易俗,行我汉家教化,并以绝对武力控扼之。”
朱高煦的处理方式则更为直接粗暴。他充分利用这些倭奸的狂热和残忍,将其作为扫荡前锋和矿场监工,但同时也严令:“所有倭奸,必须打散编制,由我大明军官直接统领!其头目之亲眷,一律迁至博多港大营‘妥善照料’!”既用之,亦防之。
尽管朱高晟本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天津卫和京师,但他提供的“利器”和设定的“财路”,已然深刻影响了倭国的战局。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在前线通力合作,将“犁庭扫穴”政策执行得淋漓尽致。
朱高煦的“烈火焚野”:
这位勇悍的亲王是毁灭性打击的执行者。他的战术刚猛直接:大军压境,先劝降,降则征粮征兵;不降,则城破之后进行系统性摧毁。反抗者的城堡被拆毁,武器作坊被捣毁,参与抵抗的家族尽数屠戮,首级筑为“京观”。他尤其注重打击精神象征,对涉嫌抵抗的寺庙、神社,要么课以重金,要么直接焚毁,佛像砸碎,经卷投入火海,以血与火彻底碾碎倭人的抵抗意志和旧有秩序。
朱高燧的“寒冰固土”:
坐镇后方的朱高燧,则精于消化与利用。他迅速在九州建立起有效的行政体系,委任“忠诚”的倭奸管理基层,征税征役。他将大量俘虏和征发的倭人,有序投入各个矿区,在天津机械的辅助下,进行高效率的奴隶式开采。他设立了“匠作营”,搜罗倭国工匠,在大明监控下“交流”技艺,实则吸收其长处。对于倭奸,他制定了严密的等级奖惩和连坐制度,既激发其效能,又严防其坐大。
无形的“晟王之手”:
而在这烈火与寒冰之上,始终盘旋着朱高晟无形的影响。前线使用的精良工具、高效火药;矿区运转的碎矿机、鼓风机、新式炼炉;乃至最终将所有贵金属运往天津卫的决策……无不渗透着他的意志和智慧。朱高煦负责破坏,朱高燧负责重建和运营,而朱高晟,则通过技术和金融手段,为这场战争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基础,并设定了战利品的最终流向。三兄弟虽不在一处,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协同,共同推动着对倭国的征服与掠夺。
博多港(今福冈),如今已是大明在东瀛的统治中心和物资枢纽。港口内桅杆如林,除了战舰,更多的是庞大的运输船队。码头上,一箱箱贴着封条、沉重无比的金锭、银锭,在明军重兵的严密护卫下,被小心翼翼地吊装上特制的漕船改装的“银船”。
赵王朱高燧亲自在码头监督。他看着又一艘满载金银的船只缓缓驶离港口,向北而去,对身旁的汉王朱高煦道:“二哥,这已是本月第三批了。四弟在天津卫传来消息,海事银行的金库已扩建完毕,就等着这些‘硬货’入库。只要这批金银到位,新宝钞的兑换就能更加稳固,民间信心必将大增。”
朱高煦望着北方,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四这小子,脑子是真活络。打仗俺在行,这弄钱搞银行的事,还得看他。有了这些真金白银打底,父皇北伐的军饷就有了着落,咱们在倭国打生打死,也才算真正值得。”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等这边彻底安稳了,俺也得赶紧回去,北伐漠北,岂能少了俺!”
朱高燧点头,目光深邃:“四弟此举,可谓一箭双雕。既为北伐提供了坚实财力,又将天下财权之重器,悄然系于天津一卫。父皇雄才大略,岂会不知?此乃默许,亦是考验。”
船只乘风破浪,驶向天津卫。那船舱里承载的,不仅是倭国数百年的财富积累,更是朱高晟构建新金融体系的基石,是大明帝国未来财政的血液,也是他个人野心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倭国的战报和金银北运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回京师,传入晟王府。
朱高晟得知倭国进展顺利,尤其是金银如预期般源源不断运抵天津,心中大定。他的“党卫军”筹备工作也因此获得了更充足的资金支持(部分通过海事银行渠道隐秘调动),装备更加精良。
然而,于谦的忧虑并未减少。他再次面见朱高晟,言辞恳切:“殿下,倭国平定在即,汉王归期不远。北伐启动之日,便是殿下行动之时。然……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看倭国战报,强如汉王,亦需借助倭奸、利器,方得全功。草原凶险,尤胜倭国十倍!您当真不再考虑……”
朱高晟摆手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其中蕴含的决绝,让于谦将所有劝谏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廷益,倭国之事,证明了两点。”朱高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其一,技术、财帛,确可杀人,亦可强国。其二,有些事,有些人,必须亲眼去看,亲手去衡量。父皇年事已高,草原广袤诡谲,我岂能安坐于数千里之外,仅凭塘报猜测父皇安危与战局变化?”
他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天津卫的银行、倭国的金银,是为国谋,亦是为此行备下的‘粮草’与‘后路’。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于谦深知无法挽回,只能深深一拜,心中已开始筹划如何将这“疯狂”的计划,执行得更加天衣无缝。
与此同时,朱棣也正式下旨,明确了汉王朱高煦的归期,并命令北伐各军,做好最后准备。
帝国的战争机器,发出了更加清晰的轰鸣。倭国的财富,正化作北伐的燃料;而隐匿于盛世表象下的暗流,也随着主角决心的坚定,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只待东风至,便欲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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