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阳光已将薄雾尽数驱散,为“陈楠重工”宏伟的企业大楼,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然而,大楼门前宽敞的广场,此刻却并非洋溢着庆典的喜悦。
而是被一种躁动、压抑,甚至充满敌意的氛围所笼罩。
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潮水般涌向大楼入口的台阶下方。
喧哗声、争论声、斥骂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大楼的玻璃幕墙和少量保安人员的神经。
“让一让!都让一让!”
红豆费劲地挤进人群,娇小的身躯几乎淹没在了拥挤的人潮中。
她焦急地踮起脚尖,脑后长发在攒动的人头中格外显眼。
但即便如此,她也难以看清最前方台阶上正在发生什么。
“可恶......这群人到底在挤什么嘛,”
她撇撇嘴,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愤懑。
却又因无法突破人墙而倍感无力。
于是红豆不得不暂时先妥协下来,通过周围人群的只言片语来判断局势。
“拿一个异族的名字为整个企业命名,那帮盖大楼的工人都疯了吗?她给了你们多少钱?”
“她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卡兹戴尔!”
“......”
这些尖锐、刻薄甚至充满无知偏见的言论,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入红豆的耳中。
她再一次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恨不得立刻拔出背后的长枪,用枪尖指着那些信口雌黄的家伙,大声告诉他们陈楠为这座城市付出了多少!
但她不能,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就在这时,台阶上那扇始终紧闭的大门,终于在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两道人影,迎着下方无数道或疑惑、或愤怒、或审视的目光,稳步迈出了门槛。
他们身着笔挺的深色正装,神情肃穆,眉头紧锁,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道人影稳步迈出门槛,昂首面向下方汹涌的人群,无论神情举止皆严肃无比。
“那是......”
泥岩稍稍眯起眼睛,将目光落在眼前两位敢于直面汹涌民意的技术管理者身上。
看到他们,泥岩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心里也不禁涌上一股欣慰与酸楚。
她认出了那两人,是陈楠最早一批学生中的佼佼者。
是从连图纸都看不懂的普通匠人,被陈楠手把手教导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工程核心。
“经由陈楠带领的最初那一批工程技术者,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掌控卡兹戴尔工业命脉的核心决策者。”
泥岩低声对红豆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他们...从来没有忘记陈楠的付出,更没有在压力面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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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见站在前方的车不圆,神情淡漠地抬起一只手,向下虚压,做了一个要求安静的手势。
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群。
或许是被他身上那种属于技术者的沉稳气质所影响,又或许是人群自己也感到了疲惫。
那喧嚣激愤的声浪,竟然真的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片窃窃私语和无数道聚焦的目光。
待现场基本安静下来,车不圆才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随即面向所有人,语调平稳而清晰,借助门廊上方隐藏的扩音器,将他的声音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感谢各位长久生活在卡兹戴尔的街坊邻里,感谢你们今天能够来到这里。”
他的开场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指责,没有辩护,只有一句平淡的感谢。
“无论如何,大家的聚集,都代表了对本企业,对‘陈楠重工’这个名字的重视。”
“无论这重视源于好奇、支持,还是质疑与愤怒,我们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他的话音忽然停顿,随即用那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次第扫过下方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
随即提高了些许声音,提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这座城市在过去的数月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楼拔地而起,工厂昼夜轰鸣,灯火驱散了长夜,平坦的道路连接起了曾经隔绝的区域。”
“这些变化,想必每一位居民,无论居住在新城还是旧城,都能够直观地感受到。”
“那么,各位是否有哪怕一刻静下心来想过,”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力量,沉稳而有力:
“这些技术的革新、这些商品的多样、这些便利了我们生活,甚至说......引领了整个卡兹戴尔迈入一个全新时代的‘基石’,”
“究竟是由谁,又是如何奠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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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却被刻意忽视或扭曲的名字,引到了台前。
此言一出,底下的群众立刻再次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
而他们讨论的中心,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个名字——
陈楠。
“可是......她究竟带来了什么?”
短暂的骚动后,人群中,一个声音率先发出了质疑。
那是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中年萨卡兹男性,脸上带着生活艰辛留下的刻痕。
“为什么我们外城区的生活没有变得像宣传里那么好?为什么新城区与旧城区的差距反而越来越大?”
“她的那些机器,让像我这样的手工匠人失去了工作!”
“她的到来,反而让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卡兹戴尔......因为差距,不再团结!”
“......”
他的话语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零星响起几声附和。
听完这位萨卡兹居民提出代表性问题,车不圆面色淡然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反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新城区在成为新城区之前,它与现在的旧城区,又有什么区别?”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说道,声音洪亮而恳切:
“我们当然懂得大家心里的憋屈!日子没有达到预期,生活改善的速度跟不上期望。
“难免会去想‘问题出在哪?’‘是不是有人夺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座城市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吸入肺中。
然后坚定地望向人群,用足够让所有人都能听清、听进去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但今天,我,车不圆,还有我身后所有从一片废墟中跟着陈楠小姐学习、建设的人,必须站出来,为她正名!”
“我们必须说出事实——倘若没有她,没有她带来的知识,我们现在可能还在靠天吃饭,还在为了一条能通车的土路而发愁,”
“还在用着落后低效的工具,看着感染者同胞在绝望中挣扎!”
车不圆的手臂猛地一挥,指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工厂轮廓和纵横交错的公路网:
“数月前,卡兹戴尔甚至连一条像样的、能雨天通行的公路都没有!”
“现在的工厂、发电厂、覆盖全城的源石能源网络、从城市运转的核心设施再到我们每个人家中逐渐普及的民用设备,”
“哪一样,不是她带着详细的图纸、熬着一个又一个通宵、不厌其烦地教我们这些当时什么都不懂的萨卡兹建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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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把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毫无保留地、无偿地教给了我们!”
“是她,让我们这些曾经只会挥舞刀剑的萨卡兹,有了能够靠知识和双手撑起这座城市、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本事!”
车不圆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话语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外族’这两个字太凉薄了!”
“它抹杀不了她流淌过的汗水,更否定不了她赋予我们能够自立自强的‘根’!”
车不圆讲到这里,原本声势汹涌的人群,齐齐陷入了沉默。
许多人低下了头,面露思索。
哪怕其中一些人仍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力的依据。去否认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
陈楠的到来,确实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无法抹杀的。
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原本被煽动起来的盲目愤怒,开始动摇、消退。
真正地反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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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从一开始,陈楠就什么都没做错。
她带来了改变,而改变本身,必然会触及旧有秩序和既得利益者。
是他们,在信息差与别有用心者的引导下,站在了自认为道德的制高点,
将对生活现状的不满、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统统发泄在了那个真心实意为他们带来知识与希望的女孩身上。
这是盲目的,是错误的想法。
甚至......是忘恩负义。
车不圆将群众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于眼底,语调微顿,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紧接着,他再次开口:
“现在大家感受到的不公、对立,是城市快速发展过程中,资源分配、政策落实还没完全理顺的问题!
“这不是陈楠小姐的错,更不是她带来的技术本身的错!”
“这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共同努力去解决的下一阶段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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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今天,用‘陈楠’这个名字,为我们共同奋斗建立起来的企业命名,就是想永远记得——”
“是谁让我们从‘绝望’和‘贫困’里走出来,拥有了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去追求更好、更有尊严生活的底气!”
他猛地将手臂举过头顶,紧握成拳,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呼喊,
这呼喊如同惊雷,炸响在沉寂的广场上空:
“她带来的,从来不是‘对立’!是‘希望’!”
“是让我们有能力生产出优质商品、自信地对接外界、摆脱被歧视命运的‘希望’!”
“是让我们每一个萨卡兹,无论感染者与否,都能凭借自己双手创造价值,不再被贴上‘野蛮’、‘落后’标签的‘希望’!”
“这,就是‘陈楠重工’存在的意义!记住这个名字,就是记住我们为何而战,为何而建!”
“陈楠重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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