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存在”降临的瞬间,地球的规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震颤,如同玻璃抵达承压极限时蔓延开的无形裂纹。太平洋上空的混沌暗金光芒并不刺眼,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覆盖了原有的天光,将整个星球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非自然的色调。
海洋停止了咆哮,巨浪凝固在半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风息止歇,云层僵固,连最微小的尘埃都停止了布朗运动。这不是宁静,而是万物被更高位阶力场强行“定义”后的死寂。
全球范围内,所有尚在运转的电子屏幕,无论之前显示着什么,此刻统一跳动着混乱的、夹杂着资本符号与深渊纹路的乱码,随即彻底黑屏。依赖电力的文明,在这一刻被强行拔掉了插头。
幸存的人类,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灵魂层面的冻结。一种冰冷的、仿佛自身变成了一件待价而沽商品的异样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没有恐慌的尖叫,因为连恐慌的情绪都似乎被某种力量标准化、量化了。
它—— “万欲之母·进化之主·资本终产者” ——并未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其无法名状的形态仿佛本身就是一条活动的宇宙法则,一个行走的终产宣言。
然后,它开始了“呼吸”。
不是生物意义上的呼吸,而是对整个世界规则的“吞吐”。
它以自身为中心,一个无形的、覆盖全球的“领域”缓缓张开。这领域并非能量屏障,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规则覆盖”。
在这领域之内——
第一条新规则:万物皆可估值。
山川、河流、植物、动物、人类、情感、记忆、灵魂……一切存在,都被强行赋予了某种隐性的“价值点数”。强者、资源丰沛者、情绪波动剧烈者(可转化为能量),价值点数更高。
第二条新规则:契约即为真实。
任何形式的承诺、约定、甚至潜意识里的认同,只要涉及“交换”与“归属”概念,都会被领域强制记录,并转化为具有规则约束力的“契约”。违背契约者,将根据条款,受到从剥夺部分价值点到直接分解存在的惩罚。
第三条新规则:进化源于吞噬。
击杀其他存在(包括魔物,也包括人类),可按照一定比例掠夺其“价值点数”与部分特质,用于强化自身,优化形态。这是领域内唯一被鼓励和允许的“增值”方式。
三条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整个地球所有生灵的脖子上!
“不!我的力量……在流失!”一位欧罗巴的骑士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圣光,正以一种缓慢但无法阻止的速度,被转化为看不见的“价值点数”,似乎存储到了某个无形的“账户”中。
非洲部落的萨满发现,他们与祖灵的联系变得模糊,祖灵的力量似乎也被标上了价码。
神州大地,有龙脉与建木守护,情况稍好,但那无形的规则覆盖依旧渗透了进来。修士们发现,运转功法时,效率莫名降低了一成,仿佛有一成力量被无形的“税”抽走。普通人体力流失加快,更容易感到疲惫和……“贬值”的焦虑。
而原本遍布全球的深渊魔物,在这新规则下,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随即变得更加狂暴和……有目的性!它们开始主动寻找“价值点数”高的个体进行猎杀,甚至出现了魔物之间为了掠夺点数而自相残杀的现象!
整个世界,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强行改造成了一个残酷的、赤裸裸的、遵循着冰冷“资本”与“进化”法则的……超大型猎场!
这,就是“终产者”的意志!它将整个世界,都视作了它的“资产”,而所有生灵,都是这资产中可以相互吞噬、优胜劣汰、最终为它产生最大价值的“理财产品”!
…
凌霄阁地宫。
叶凰和月华妖凤脸色难看地感受着外界那无处不在的规则压制。虽然地宫有阵法守护,龙脉与建木也在全力对抗,但那种自身价值被量化、被觊觎的感觉,依旧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昏迷中的林渊,眉头也无意识地紧蹙,似乎在抵抗着那试图侵入他识海的规则烙印。
“必须做点什么!”叶凰握紧离凰剑,剑身嗡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她的剑意,在这新的规则下,似乎也被赋予了“价值”,施展起来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月华妖凤苦涩道:“如何做?它的力量层次……已经超越了我们对‘敌人’的认知。它更像是一种……降临的‘法则’。”
就在地宫内一片压抑之时——
太平洋上空,那混沌暗金的“终产者”,似乎完成了对全球规则的初步“初始化”。
它那无法名状的形态微微转向,两点暗金的光芒,似乎“看”向了神州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那顽强抵抗着它规则覆盖的龙脉与建木之力。
一道混合了亿万种意念(贪婪、渴望、进化、秩序……)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大信息流,如同无形的海啸,跨越空间,直接冲击在龙脉与建木构成的联合守护屏障之上!
并非攻击,而是一份…… “收购契约” !
契约的内容直接映入所有神州高阶修士的脑海:
“标的物:神州龙脉、建木灵根及其附属生态圈。”
“收购方:万欲之母·进化之主·资本终产者。”
“对价:保留尔等现有意识结构,转化为‘优质资产管理单元’,享有区域内5%价值点分红权,并获得‘优先进化序列’资格。”
“契约有效期:即时生效,直至宇宙热寂。”
“异议期:无。”
“签署方式:意念确认。”
冰冷、霸道、不容拒绝!
它不仅要吞噬,还要以“合法契约”的形式,将神州的核心本源,也纳入它的“资产”管理体系!
龙脉发出了愤怒的咆哮,金色的地脉之气冲天而起,化作亿万道龙形剑气,斩向那无形的契约!建木摇曳,翠绿的光芒如同生命的壁垒,死死抵挡着契约力量的侵蚀!
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最坚决的——“拒绝”!
“终产者”那暗金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这份“拒绝”并不意外,只是……将其记录在了某个“不良资产处置清单”之上。
它不再理会神州的抵抗,那无法名状的“身躯”开始缓缓移动,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了无尽距离,出现在了……原本米国所在的北美大陆上空!
那里,是资本规则曾经最浓郁的区域,也是深渊最初爆发的地点,如今,已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价值点数被大量榨取的“不良资产区”。
两点暗金的光芒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然后,它伸出了一条……由无数流动的契约符文与数据流构成的、似虚似实的“触须”,轻轻点在了北美大陆的核心区域。
“指令: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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