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村口,大槐树下总是聚着些闲坐的村民。要么是纳鞋底的大娘,要么是抽着旱烟的老汉,手里的活计不停,嘴里的闲话也没断过,东家长西家短,村里的新鲜事,多半是从这里传开来的。
这天午后,张桂香挎着个竹篮,慢悠悠地凑到了大槐树下。她先是跟几个大娘打了招呼,眼睛却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见村里最能说的刘婆子也在,便故意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这心里堵得慌,都不知道跟谁说去。”
刘婆子最是爱打听,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凑了过去:“桂香啊,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家里那小的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李壮。”张桂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是念桃那孩子,真是让我寒心。”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刷刷地看向她。苏念桃和李伟订亲的事,村里谁都知道,之前李壮逼债被苏念桃怼回去的事,也有几个人听说了,此刻听张桂香提起,都来了兴致。
“念桃怎么了?那孩子看着挺老实的啊。”有大娘忍不住问道。
“老实?那都是装的!”张桂香压低了声音,却故意让旁人都能听清,“自从订了亲,她就没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我家老头子最近身子不舒服,想让她过来帮忙照看几天,她倒好,说要在家看书,没空!这不是不孝顺吗?还没过门就敢这么对公婆,真嫁过来了,还不得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刘婆子咂了咂嘴:“看书?她一个姑娘家,看什么书啊?难道还想考大学不成?”
“可不是嘛!”张桂香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声音拔高了些,“我听说啊,她偷偷跟村里的老会计请教功课,还托人在县城买了复习资料,心思根本就不在李伟身上,就是想借着读书攀高枝,等考上大学,就把我们李家给踹了,退了这门亲!”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有老汉皱着眉说道,“念桃那孩子命苦,爹娘走得早,跟她娘相依为命,不至于这么有心计吧?”
“怎么是乱说!”张桂香拍着大腿,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亲眼看见她半夜还在点灯看书,家里的活计都扔给她娘干,她娘身子刚好点,就被她支使得团团转,这不是不孝顺是什么?再说了,女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过日子?她就是心野了,看不上我们家李伟,想找个城里的大学生,把我们李家当跳板呢!”
她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在人群里炸开了锅。村里的人大多思想传统,觉得女孩子家就该在家干活、嫁人,读再多书也没用,听张桂香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点了点头,私下里议论起来。
“这么说,念桃这孩子确实有点过分了,再想读书,也不能不孝顺啊。”
“就是,都跟李伟订亲了,就该安心过日子,还想着考大学退亲,这也太不地道了。”
“李家也不容易,李伟老实巴交的,要是被退亲了,以后可怎么找媳妇?”
这些话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了苏家。赵秀兰是在去碾米房碾米的时候听说的,回来的时候,脸色气得发白,手里的米袋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些杀千刀的!满嘴胡吣!”赵秀兰一进院子就忍不住骂了起来,“张桂香那个搅家精,自己家儿子不争气,就来编排我们念桃!我们念桃什么时候不孝顺了?什么时候支使我干活了?她良心被狗吃了!”
苏念桃正在院子里晒复习资料,听到母亲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早就料到张桂香会怀恨在心,肯定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编出了这么难听的话。
“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苏念桃走过去,帮母亲把米袋拎进屋里,“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怎么能不生气!”赵秀兰坐在板凳上,胸口还在起伏,“她到处说你不孝顺,说你想退亲攀高枝,村里的人都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呢!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多不好,以后你怎么做人啊?”
苏念桃给母亲倒了碗水,递到她手里:“娘,名声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说出来的。她张桂香说我不孝顺,难道村里人都瞎了眼,看不到您身子好转,是我天天给您打水、熬药、补身子?她说说要退亲攀高枝,难道村里人都忘了,上次是谁上门逼我拿嫁妆给李壮还赌债?”
赵秀兰喝了口水,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担忧地说:“可村里的闲言碎语最伤人,就算知道真相的人,也架不住她天天在背后嚼舌根啊。”
“娘,您放心,我有办法。”苏念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里透着几分从容,“对付这种人,硬碰硬没用,得让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张桂香不是想靠流言败坏她的名声吗?那她就借着村里人的嘴,把真相说出去,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不讲理,是谁在背后搞鬼。
而这件事,还得靠王大婶帮忙。
第二天一早,苏念桃特意买了两斤红糖,揣在兜里,去了王大婶家。王大婶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她进来,笑着打趣道:“念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复习累了,来跟大婶唠唠嗑?”
“大婶,我是有件事想麻烦您。”苏念桃把红糖递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委屈,“您也知道,张桂香最近在村里说我坏话,说我不孝顺,想退亲读书攀高枝,我心里实在难受。”
王大婶接过红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那个张桂香,真是太过分了!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大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
“可村里的人不知道啊。”苏念桃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娘听到那些话,气得一晚上没睡好。我不是想退亲,也不是不孝顺,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考个大学,给自己留条后路。您想想,上次她带着李壮上门,逼我拿嫁妆给李壮还赌债,我要是不硬气点,嫁妆就没了,以后嫁过去,不就是任人拿捏吗?”
“是啊,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旁边听着呢!”王大婶立刻附和道,“她张桂香还好意思说你,她自己儿子赌博欠债,逼着没过门的儿媳拿嫁妆还债,这才是丢人的事!传出去,人家只会说李家霸道,不会说你半句不是!”
“可村里的人不知道这些细节啊。”苏念桃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他们只听张桂香一面之词,就以为我真的不孝顺,真的想攀高枝。大婶,我知道您在村里威望高,大家都愿意听您说话,您能不能帮我跟大家说说实情?就说我不是想退亲,只是想读书给自己留条路,毕竟,我娘身子不好,我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更好地照顾她。”
王大婶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正义感:“你放心,这事包在大婶身上!张桂香那个搅家精,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你!我这就去跟大家说说,让大家都知道真相!”
“那就太谢谢您了,大婶!”苏念桃连忙道谢,“您千万别说是我让您去说的,不然张桂香又该说我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我知道,你这孩子心思细。”王大婶拍了拍她的手,“大婶有分寸,就说是我自己看不过去,想跟大家说说公道话。”
苏念桃又跟王大婶聊了几句,才放心地回了家。她知道,王大婶是个热心肠,而且嘴快,不出半天,村里的人就能都知道实情。
果然,当天中午,王大婶就去了村口的大槐树下。此时,张桂香又在跟几个大娘抱怨苏念桃的不是,说得正起劲。
王大婶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桂香啊,你又在说念桃呢?我倒是想问问你,上次你带着李壮去苏家,逼念桃拿嫁妆给李壮还赌债,这事是真的吗?”
张桂香没想到王大婶会突然提起这事,脸色瞬间变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逼她拿嫁妆了?”
“我胡说?”王大婶挑了挑眉,“当时我就在苏家院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你说念桃是李家的准媳妇,就该拿嫁妆给李壮还债,还说不拿就不让她好过,是不是?”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张桂香,眼神里带着探究。
张桂香心里发慌,却还是强装镇定:“那是我跟念桃开玩笑呢,不是真的想逼她。”
“开玩笑?”王大婶冷笑一声,“五块钱的赌债,可不是小数目,你跟她开这种玩笑?念桃爹娘走得早,就留下这点嫁妆给她傍身,你还好意思打她嫁妆的主意?换成是你自家的女儿,你舍得让她拿嫁妆给小叔子还赌债吗?”
这话问得张桂香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王大婶又转向周围的人,语气诚恳地说:“各位婶子大娘,叔伯们,念桃这孩子不容易,从小就没了爹娘,跟她娘相依为命。她想读书考大学,不是想攀高枝,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想以后能更好地照顾她娘。上次李家逼债,她要是不硬气点,嫁妆就没了,以后嫁过去,还不是任人欺负?”
“再说了,念桃孝顺不孝顺,大家有目共睹。她娘以前咳嗽得厉害,是念桃天天上山给她找草药,给她熬水喝,才把她娘的身子调理好。现在她娘能下地干活了,这都是念桃的功劳。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孝顺?”
“还有,念桃从来没说过要退亲,是张桂香自己心里有鬼,怕念桃考上大学看不起李家,就先在背后编排人家,想败坏人家的名声。我看啊,真正不地道的,是她张桂香!”
王大婶的话,句句在理,说得周围的人频频点头。那些之前附和张桂香的人,此刻也都变了脸色,看向张桂香的眼神里带着不满。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念桃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
“张桂香也太过分了,自己儿子赌博欠债,还逼着人家没过门的儿媳拿嫁妆还债,这要是传出去,李家的名声才真的要毁了。”
“就是,念桃想读书是好事,咱们村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大学生,要是念桃能考上,那是咱们村的荣耀,怎么能说人家想攀高枝呢?”
“我看啊,是张桂香怕念桃考上大学,以后李伟配不上人家,才故意这么说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都向着苏念桃这边。张桂香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没想到,王大婶竟然会帮苏念桃说话,还把逼债的事给抖了出来,这下好了,她不仅没败坏苏念桃的名声,反而把自己置于了不利的境地。
“你们……你们别听她胡说!”张桂香还想辩解,可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根本没人理会她。
王大婶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又补了一句:“桂香啊,做人要讲良心,别总想着欺负老实人。念桃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再这么编排她,小心遭报应!”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张桂香在原地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张桂香再也待不下去了,拎起竹篮,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家。赵秀兰听说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王大婶厉害,几句话就把张桂香给怼回去了!这下好了,村里的人都知道真相了,再也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了。”
苏念桃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娘,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张桂香想靠流言败坏我的名声,却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啊,这下她再也不敢在背后嚼舌根了。”赵秀兰松了口气,“你也能安心复习了。”
苏念桃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清楚,张桂香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的流言被化解了,她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来捣乱。但她并不害怕,经过这几次的较量,她已经明白了,对付张桂香这样的人,不能一味地忍让,要学会借力打力,用舆论来反击她。
而这次的事,也让村里的人对李家有了新的认识,不少人都觉得李家太过霸道,对苏念桃多了几分同情。这正是苏念桃想要的——她要让村里人都知道李家的真面目,为日后可能的退亲,打下坚实的群众基础。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再也没人议论苏念桃的不是了。反而有不少大娘主动来安慰她,让她安心复习,不要被张桂香的话影响。还有人给她送来了自家种的瓜果,让她补补身子。
苏念桃一一谢过,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是村里人对她的认可,也是对李家霸道行为的不满。
这天傍晚,苏念桃正在院子里复习,忽然看到李伟又站在院门外。这次,他没有犹豫,而是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柴门,走了进来。
“念桃。”李伟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苏念桃放下书,看着他:“有事吗?”
“我……我听说我娘在村里说你的坏话了。”李伟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管好我娘。”
苏念桃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李伟确实老实,但他的老实,在张桂香的强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事跟你没关系。”她语气平静地说,“你娘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都知道。”
“念桃,你别生气。”李伟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考大学,我支持你。我娘那边,我会去跟她好好说说,让她以后不要再为难你了。”
“不必了。”苏念桃淡淡地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安心复习,跟你娘无关,跟你也无关。”
李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露出几分失落。“念桃,我们……我们还是要成亲的,不是吗?”
苏念桃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成亲?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对这门亲事,早已没了当初的期待。她的未来,绝不会被这门亲事束缚。
李伟看着她冷淡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沉默了片刻,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苏念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她和李伟之间,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而这道鸿沟,不仅是张桂香造成的,更是她自己对未来的追求,和李家对她的束缚之间的矛盾。
她拿起书,重新低下头,目光变得更加坚定。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她要做的,就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努力复习,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小山村,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而张桂香,在经历了流言反转的事后,心里对苏念桃的怨恨更深了。她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眼神阴鸷,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苏念桃无法安心复习,让她彻底断了考大学的念头。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但苏念桃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着。她不知道,张桂香接下来的手段,会比之前的流言和逼债,更加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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