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雾还没完全散,岁安扛着柴刀走出院门时,木墙上的藤蔓还沾着露水。
这道木墙是他去年秋天搭的,那时山下的人开始往深山挪,零星盖了几间木屋,最近的就是张家。
一对夫妻带着个女儿,搬来快半年了。
清欢从那时起就总不安,说“陌生人多了,怕出事”。
岁安没多说,只是趁着农闲,砍了几十根粗木,围着院子搭了这道半人高的木墙,还装了个带木栓的门,让清欢能安心些。
他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山坳走,那里的枯柴多,也干净。
刚弯腰捡起一根粗树枝,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带着点刻意的娇羞:
“岁安弟弟,又来捡柴呀?”
岁安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家的女儿张杏。
张杏比他大两岁,搬来后总爱找机会跟他说话,有时是送些自家种的青菜,有时是问他石雕的技巧。
眼神里的意思,岁安不是不懂,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些,更怕被清欢看到。
他转过身,尽量让语气平淡:
“嗯,家里柴快用完了。”
张杏穿着件碎花布衫,手里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挖的野菜。
她快步走到岁安身边,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胳膊轻轻蹭着他的袖子:
“这天还凉呢,你怎么穿这么少?
我娘昨天给我做了块帕子,你要是不嫌弃,拿去擦汗吧。”
她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块绣着小桃花的帕子,递到岁安面前,手几乎要碰到他的手。
岁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有帕子,谢谢杏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家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里慌得厉害。
这地方离院子不算远,要是清欢正好出来看,看到张杏跟他这么近,指不定又要和他闹。
上次清欢看到镇上的姑娘跟他说话,都闷闷不乐了好半天,更别说现在这样的接触。
张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没收回手,继续柔声说:
“就是块普通帕子,你拿着吧,不然我娘该说我小气了。
再说你雕石头手上总沾灰,用帕子擦也方便。”
岁安实在不想跟她拉扯,怕耽误时间,也怕真被清欢看到。
他弯腰扛起刚捡的柴,对张杏点了点头:
“真不用了,我得赶紧回去,清欢还等着我煮早饭呢。”
说完,他不等张杏再说话,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连头都没敢回。
身后传来张杏轻轻的叹息声,岁安却没心思管。
他满脑子都是“千万别被清欢看到”。
直到走到院门口,他才放慢脚步,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看到清欢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低头绣着帕子,没往这边看,心里才松了口气 。
他轻轻推开门,把柴放在院角,走过去对清欢笑了笑:
“今天柴捡得快,山坳那边枯柴多,没多耽误。”
清欢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笑意: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会儿呢。
早饭我已经熬上粥了,就等你回来煮鸡蛋。”
她的目光落在岁安身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又低头继续绣活。
“对了,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是遇到谁了吗?”
岁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掩饰道:
“没谁,就是山下的村民,问了句路,我跟他说了两句就回来了。”
他不敢跟清欢说遇到张杏的事,倒不是他心虚,只是她在这方面根本不讲道理。
清欢“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岁安看着她认真绣活的样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可吃早饭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白瓷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氤氲的白雾轻轻拂过清欢的脸颊。
她像往常一样,端着碗凑到岁安身边,鼻尖习惯性地往他袖子上蹭了蹭。
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鼻尖萦绕的不是熟悉的清冽气息,而是一缕极淡的、带着甜意的脂粉香,混在岁安的味道里,显得格格不入。
清欢的手指猛地抓紧了筷子。
胸腔里像有股气往上涌,是熟悉的恐慌和委屈,差点让她像往常一样红了眼眶,可她咬了咬下唇,硬生生把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她不想再像前几次那样哭闹,不想让岁安觉得她总是这么不懂事。
她慢慢直起身,放下手里的粥碗,目光直直地落在岁安脸上。
没有哭,也没有立刻追问,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点,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唇却被牙齿咬得泛起了浅红。
她在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岁安被她看得心里发慌,手里的勺子顿在碗里。
他其实回来后就悄悄擦过袖子,以为能瞒过去,却忘了清欢的鼻子向来这么灵。
连他上次雕石头沾了点后山的野花香,她都能闻出来问半天,更别说这明显是女儿家用的脂粉味。
“清欢……”
岁安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发涩,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瞟,又很快收回来,不敢避开她的目光。
“早上捡柴的时候,碰到了张家的杏姐,她……她想给我帕子,不小心蹭到了我袖子,我回来忘了换衣服……”
他说得很快,像怕晚一秒,清欢就会失控。
清欢还是没说话,只是视线往下移,落在他的袖子上,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有不安,有委屈,还有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她知道岁安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他怕她难过,可那股陌生的香味,还是像根小刺,轻轻扎在心上,让她忍不住想:
是不是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岁安?
是不是总有一天,他身边会有别人的味道,不再只有她熟悉的那些?
她的嘴唇还在轻轻咬着,直到岁安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更柔:
“我已经把袖子洗了,等会儿就换件新的,以后再碰到她,我会离得远远的,不跟她说话,也不让她碰我,好不好?”
清欢这才慢慢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
岁安的眼里满是紧张和在意,像怕她真的生气。
她咬着嘴唇的力度也松了松,小声问: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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