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轻轻地、几乎是无意识地叹息般说了一句:
“真好……”
这声轻叹,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
岁安皱紧了眉头,心头掠过一丝的不安。
他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低声问道:
“什么真好?这里……有什么好的?”
他无法理解,这荒凉破败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清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疑问,依旧痴痴地望着那座坟墓。
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对上了岁安的视线。
她的眼神,让岁安的心猛地一沉。
那不再是平日里依赖、或痴迷的眼神,而是空空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失去了焦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过分。
“埋在这里……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冷水流过石缝,带着一种渗人的寒意。
“你看,这么偏僻,这么安静……几乎没人能发现他们。”
她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虚幻的弧度。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再也没有外人来打扰,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会勾走你眼神的女人,也没有会叫你离开的大师……直到海枯石烂……”
她的话语顿了顿,那双空洞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光芒。
“他们也只有彼此。”
岁安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向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居然在憧憬…
“走,我们离开这里。”
岁安几乎是粗暴地打断了她的遐想,一把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清欢疼得微微蹙眉,也从那诡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岁安脸上罕见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岁安不再看她,强拉着清欢快步往回走。
他后悔了。
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跟她说那种“挑选未来家”的鬼话。
直到重新回到有阳光的山道上,他才稍微放缓了脚步,但紧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清欢被他拉扯得有些踉跄,手腕上也传来隐隐的痛感。
然而,刚才那座破败合葬墓的画面,却如同烙铁,在她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那偏僻的位置,那被世界遗忘的寂静,那“只有彼此”的绝对占有……这些非但没有随着离开而淡化,反而在她心里反复咀嚼。
她开始止不住的心动。
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他们也还是紧紧捆绑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种战栗般的满足,甚至冲淡了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岁安虽然拉着她往前走,但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
看到她眼神依旧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他眉头再次皱起。
他太了解她了,几乎能猜到她那脑袋瓜里又在转着什么可怕的念头。
“清欢,”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无奈:
“清醒一点!那只是……只是荒坟而已!”
他试图将她从那个 幻想中拉回现实。
清欢被他严肃的语气和动作弄得怔了怔,抬起眼,对上他带着担忧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脸上掠过一丝委屈,随即像是找到了理由,精神低低地反驳道:
“那……那也不是我自己要这么想的……”
她小声嘟囔着,带着点埋怨的意味。
“不是你……引导我往这方面想的嘛……说什么挑未来的‘家’……”
闻言,岁安也是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确实,是他先开了那个荒谬的头。
岁安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一阵无力。
他松开她的肩膀,转过身,有些烦躁地拉着她继续走。
清欢看着他明显带着情绪的挺拔背影,抿了抿唇,默默跟上。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山势渐缓,已经能看到远处自家屋子的轮廓了。
就在这时,清欢忽然快走几步,再次贴近岁安身边,仰起脸,用一种带着点天真的语气,突兀地问道:
“岁安……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
什么东西?
岁安猛地停下脚步,头都大了。
这哪跟哪啊?!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里,完全没跟上她这跳跃得毫无逻辑的思维。
怎么突然就要孩子了?
岁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问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清欢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但随即又抬起脸,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充分些:
“我……我就是觉得,有个孩子,家里也能热闹些嘛……而且,师父肯定也想早点抱我们的孩子……”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岁安锐利的目光。
岁安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她那点小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热闹,什么师父想抱孙子,都是借口。
无非是觉得“合葬”那件事还太遥远,虚无缥缈,想找个更实在、更强有力的羁绊,把他更牢固地捆绑在她身边。
一想到那个破败的合葬墓,再联想到一个可能在这种扭曲期待下降生的孩子,岁安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能让步。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清欢,你听清楚。
我才刚成年不久,你也才21岁,我们自己都还是半大孩子,连怎么好好过日子都没弄明白,现在生孩子太早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见岁安态度如此坚决,清欢顿时急了。
她连忙反驳:
“不早了!哪里早了!”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急切地举例。
“山下的李姐,17岁就生了孩子,现在才比我大2岁,孩子都六岁了!”
她甚至带着点莫名的委屈和攀比,狡辩道:
“我……我这个年纪生孩子,都算太晚了呢!”
岁安听着她这荒谬的对比,气得差点笑出来。
他耐着性子,试图跟她讲道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那个李姐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她是未婚先孕,孩子跌都跑了!
她过得什么日子你没看见?这你还羡慕?”
他无法理解清欢的脑回路,竟然把那种无奈和艰辛当作榜样。
清欢被他的话堵了一下,但那股执拗劲儿上来了,还想继续争辩,试图用她的那套逻辑说服他。
“可是……”
“够了!”
岁安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呵斥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愤怒。
“你能不能别关系一缓和就找事情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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