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的心跳莫名加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将她轻轻拉了起来。
走出那条熟悉的小巷,踏入白日里更显汹涌的人流车流中,清欢下意识地攥紧了岁安的手,身体也向他靠拢。
这里的庞大与陌生,依旧让她本能地感到畏惧。
岁安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用身体为她隔开拥挤的人潮。
他没有带她去最繁华、最吵闹的商街,而是领着她,沿着一条流淌过城区的内河缓步而行。
河岸砌着石板,垂柳依依,虽然对岸依旧是密集的楼房,但比起主干道,这里多了几分静谧。
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洒下,在清欢长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她起初还有些紧绷,渐渐地,目光被河面上偶尔划过的小船、对岸阳台上晾晒的彩色衣物、以及路边卖糖人老爷爷精巧的手艺所吸引。
岁安买了一个小糖人,递到她手里。
清欢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兔子,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纯粹的笑容,小心地舔了一下,甜味在舌尖化开,也甜进了眼里。
他们走过一座石拱桥,桥头有卖绒花的阿婆,岁安停下脚步,选了一朵淡粉色的海棠绒花,轻轻别在了清欢的鬓边。
清欢怔住了,抬手想摸,又有些不敢,脸颊飞起红霞,比那绒花还要娇艳。
她抬眼看向岁安,眼神里波光流转,充满了被珍视的羞怯与巨大的喜悦。
岁安看着她发间的绒花和灿烂的笑容,心中也充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忽然觉得,这片曾经让他感到束缚的天空,因为身边这个笑容,而变得广阔明亮起来。
他带着她去吃了州府有名的灌汤包,看着她被热汤烫到舌头,慌张又可爱的样子;
他带她去了一个卖各式各样绣线丝绢的铺子,看着她眼睛发亮,像掉进米缸的小老鼠,仔细地挑选着……
整整一天,清欢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褪去过。
她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囚鸟,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带着岁安气息的空气。
然而,当夕阳西沉,岁安领着她踏上归途,距离那条熟悉的小巷越来越近时,岁安能清晰地感觉到,握在掌心里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地收紧。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重新变得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重新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仿佛白日的欢乐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当暮色降临,她必须重新确认她的“所有权”。
见她这样,岁安后背一凉,拉着她往回走。
清欢有些不解,轻轻拉着岁安的衣袖:
“岁安,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回家不是这条路。”
岁安没有解释,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径直走向方才路过时,他余光瞥见的那家店面
——一家不算很大,但橱窗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着各色金银玉器的“周记银楼”。
站在银楼门口,清欢愣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
“岁安,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的东西很贵的……”
“看看。”
岁安不由分说,牵着她走了进去。
店内光线明亮,玻璃柜台里,金簪、玉镯、银锁在丝绒衬布上熠熠生辉,晃得清欢有些眼花。
她紧紧挨着岁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目光都不敢在那些亮晶晶的物件上过多停留。
老板热情地迎上来。
岁安的目光在柜台里扫过,最终落在了一排银项链上。
他指了指其中一条坠着小小百合花苞的细链。
“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伙计依言取出。
那链子很细,百合花苞雕刻得也算精致,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银光。
岁安接过,转身看向清欢:
“喜欢吗?”
清欢看着那项链,眼睛亮了一瞬,那是女性对美好事物本能的爱慕。
但随即,她立刻摇头,语气急切:
“不喜欢。
太贵了,这得多少钱啊?
有这钱,都能给你买两双顶好的牛皮鞋了,或者给家里添把新椅子……”
她开始习惯性地计算,习惯性地将他的一切需求置于自己之上。
仿佛享受任何专属于自己的奢侈,都是一种罪过。
岁安看着她急切又认真的样子,心中那股混合着补偿、愧疚以及某种模糊不清的情愫更加汹涌。
他想起那个被她珍藏至今的童年约定,想起她为他放弃的深造机会,想起她日复一日的付出……
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今天不买鞋,也不买椅子。
就买这个。”
他将项链拿起,作势要给她戴上。
清欢却往后躲了一下,脸上是为难,也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真的不要,岁安,这太浪费了……”
“不浪费。”
岁安看着她,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简单的咒语,瞬间击中了清欢。
她猛地抬头,看向岁安,眼眶瞬间睁大了,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被这句话彻底填满的幸福感。
最终,在岁安固执的目光和那句魔咒般的话语下,她妥协了。
但她的手指,却越过那根百合花链子,指向了柜台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款:
“那……我要这个就好。”
那是一条更细、几乎没有任何花纹的素银链子,连个像样的吊坠都没有。
只有一个可以调节长短的活扣,价格不足百合花链的三分之一。
老板都有些诧异。
岁安皱起了眉。
这条链子过于朴素,甚至……因为它细,加上那个活扣,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像拴宠物的小银项圈。
“换一个,”
岁安的语气带着命令。
“这个太简单了,配不上你。”
“不,我就要这个。”
清欢却异常坚持,她甚至主动伸手拿起了那条素链,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她却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抬起头,看着岁安,眼神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乞求与执拗的光。
“我喜欢这个,真的。”
她的坚持里,带着一种岁安无法理解的偏执。
她似乎不是真的只考虑价格,是真的喜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弟弟,我的童养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