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清欢睁开眼,眼神里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看也没看苏绣娘,直接伸出手,极其粗暴地,一把将电话机后端的电话线插头从墙上拔了下来。
然后,她抱起那部瞬间成了哑巴的电话机,像是抱着一个烫手山芋,脚步匆匆地就要往屋里走,显然是想把它藏起来,彻底隔绝这个“祸害”。
苏绣娘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上前阻拦她。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清欢这一系列掩耳盗铃般的举动。
就在清欢抱着电话机即将与她擦肩而过时,苏绣娘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清欢耳中:
“清欢,你可以不肯跟岁安说。”
清欢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硬。
苏绣娘看着她瞬间绷紧的背影,继续掷地有声说道,:
“但你瞒着,我这做师父的,就亲自去跟岁安说。”
清欢猛地转过身,怀里的电话机差点脱手掉落。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苏绣娘,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惊。
“师父!你——!”
她想质问,却对上苏绣娘毫不回避地迎视的目光。
眼见苏绣娘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清欢还是败下阵来。
她“噗通”一声,竟是抱着电话机直接跪倒在了苏绣娘面前。
她一边紧张地留意着院子里岁安的动静,生怕他察觉到屋内的异常走进来,一边仰着头,用急切的语气对苏绣娘压低声音说道:
“师父!是……是那个烦人的李大师!”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他说有人要叫岁安去当什么……省什么鬼指导!
这……这不是又要让岁安置身危险吗?您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他上次差点把命都丢在工地了吗?”
苏绣娘却是皱了皱眉头,试图将她拉起来,同时压低声音反驳:
“清欢,你糊涂啊!这是天大的好事!
省级专家的身份,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岁安他才十八岁,能得到这样的认可,说明他的作品是多么优秀,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试图用最直白的道理点醒她。
然而,“优秀”、“前途不可限量”这些词汇,落在清欢耳中,却像是听到了最恶毒的诅咒。
岁安越优秀,就越会吸引外界的目光,就越有可能离开她。
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拉住苏绣娘的衣角,用力摇晃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不被理解的痛苦,示意她别再说了。
苏绣娘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她甩开清欢的手,语气带着最后一丝试图讲理的耐心:
“清欢,你听清楚。
李大师这次说的是指导专家,是动脑子、动嘴皮子指导别人的!
不是让他自己去扛石头,哪里来的危险?”
见清欢还是那副样子,她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决绝:
“我最后说一次,你不肯好好说,我现在就去跟岁安说清楚!”
说罢,苏绣娘用力挣开清欢的拉扯,作势就要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不要!”
清欢见苏绣娘真的要出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和怀里的电话机了,将其胡乱塞到角落。
而后又狠狠地跺了跺脚,显然是气的不行。
“我去说!我自己去说!”
她不能让师父去说。
如果一定要有人告诉岁安,那必须是她。
只有她,才能“控制”信息的传递方式。
她抢先一步,几乎是冲出了厨房门口,来到了院子里。
岁安刚把水桶里的水倒进灶间的大水缸,正准备继续去溪边打水,就看到清欢呼吸急促地冲到自己面前,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模样。
“岁安……我……我……”
清欢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看着岁安那带着疑惑的眼神,她原本准备好的话语,一时间竟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卡壳了,就那么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
就在这时,苏绣娘也跟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没有靠近,但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地看着清欢,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如果她不说,自己就会代劳。
感受到身后那如芒在背的目光,清欢猛地一个激灵。
她知道,没有退路了。
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拉住岁安的胳膊,语速极快,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利,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变了味:
“岁安!刚才……刚才那个李老头又打电话来了!”
她不自觉用了贬低的称呼: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烦死了!
说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破工程叫你过去……”
岁安听到“李大师”和“工程”,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亮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等着清欢的下文。
清欢捕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神色,心中警铃大作,更是将后面的话语扭曲到了极致:
“他……他意思就是……那边缺人手!叫你过去帮忙搬石头、打下手什么的!
还是那些危险的重活!我就说他们没安好心!
看你年轻好欺负!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竭尽全力,只挑其中最坏的话来讲。
然而,她的表演并没能完全说服岁安。
岁安太了解她了,当她情叙激动,往往意味着这件事本身恰恰相反。
站在厨房门口的苏绣娘,将清欢那番失实的转述听得清清楚楚。
她再也忍不住,直接走了过去。
岁安看到苏绣娘走过来,又感受到怀里清欢滔滔不绝的絮叨,他果断地伸出手,捂住了清欢还在不断输出的嘴巴。
“唔……!”
清欢的声音被堵住,只能睁大眼睛,用眼神表达着不满。
岁安没有看她,目光直接投向苏绣娘,询问道:
“苏师父,到底怎么了?李大师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
苏绣娘看着清欢那几乎是哀求的目光,如实说道:
“岁安,李大师刚才来电话,是好消息。”
她的语气带着由衷的高兴:
“你之前留下的那座《风骨》,被国家派下来的专家看到了,他们非常欣赏你的作品。”
她刻意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个关键的词:
“他们想要邀请你,以省级专家的身份,去指导省里另一个重点园林工程的石雕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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