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踏出裂谷的那一刻，阳光如金纱般洒落在他脸上，暖意融融，与死谷中终年不散的阴冷截然不同。他微微眯起双眼，适应着久违的天光，呼吸间，一股清冽的灵气扑面而来，沁入肺腑，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欢呼雀跃。
“这……就是真正的灵脉之地？”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震撼。
眼前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苍翠欲滴，云雾缭绕于山腰之间，宛如仙境。远处山巅隐约可见飞檐翘角，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光晕，似有钟声悠悠传来，空灵深远，涤荡心神。山间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薄雾，呼吸之间，便有丝丝缕缕的灵光渗入经脉，滋养着他刚刚重塑的躯体。
“不错。”玄冥的声音在戒指中响起，带着一丝久违的舒缓，“这里是‘灵域’外围，属于‘天玄宗’的势力范围。此地山川汇聚灵脉，天地灵气远胜凡俗，正是你这种初入修行之人淬体养气的最佳场所。”
叶尘深吸一口气，体内《九转吐纳诀》自动运转，丹田微热，灵气如溪流般缓缓流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恢复速度比在死谷中快了数倍，甚至连经脉都在微微扩张，仿佛在贪婪地汲取这天地馈赠。
“难怪修行者都聚集在灵脉之地。”他心中感慨，“没有灵气，修行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正欲迈步前行，玄冥却突然冷声提醒：“停下！前方十里有灵识波动——有人在巡逻。”
叶尘心头一凛，立刻收敛气息，身形一闪，隐入道旁一株古松之后。他屏住呼吸，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前方山路。
不多时，两道身影自山道转角处缓步走来。
皆是身着青色长袍，腰间佩剑，衣袍上绣着一道银色云纹，袖口以金线勾勒出“天玄”二字。二人步伐稳健，气息沉凝，眉宇间透着修行者的从容与威严。
“师兄，这几日外门巡查愈发严格了。”左侧那名年轻弟子皱眉道，“听说前日又有散修擅闯‘玄冥禁地’，被执法堂当场擒下，直接废去修为，贬为杂役。”
“活该。”右侧年长些的弟子冷哼一声，“那禁地乃宗门重地，岂是外人能踏足的？若非掌门仁慈，早该格杀勿论。如今连外围山脉都设了巡防阵法，稍有异动便会触发警报。”
“也是，毕竟上个月‘灵源碑’现世，引得各方势力觊觎，宗门不得不严加防范。”
二人边走边谈，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入叶尘耳中。
他藏身树后，心跳微微加快。灵源碑？玄冥禁地？这些名词他闻所未闻，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已踏入了一个远比青石坳复杂百倍的世界。
“玄冥前辈……”他在心中低语，“我若贸然现身，会不会被当作擅闯者？”
“哼。”玄冥冷笑，“你如今气息驳杂，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死谷的阴煞之气，一看就不是宗门弟子。若被发现，轻则驱逐，重则当成奸细擒拿。”
叶尘咬牙，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在这时，他脚下不经意间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山林中格外刺耳。
两名弟子脚步骤停，目光如电般扫向古松方向。
“谁？！”年长弟子冷喝一声，右手已按上剑柄。
叶尘心头一沉，暗道不好。
下一瞬，他只觉脚下一沉，地面竟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一道微弱的铃声自地底响起，清脆却刺耳。
“阵法警兆！”年轻弟子惊呼，“有人触发了‘灵觉阵’！”
“果然有外人！”年长弟子眼神一厉，身形一闪，已掠至古松前，剑光一闪，直指叶尘藏身之处，“出来！否则一剑斩了！”
叶尘知道躲无可躲，只得缓缓走出，双手抬起，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我……我只是路过。”他声音沉稳，尽量不显慌乱。
两名弟子上下打量着他——衣衫破旧，满脸风尘，却双目清亮，气息虽弱，却隐隐有灵力波动，显然不是普通凡人。
“路过？”年长弟子冷笑，“这山路设有隐匿阵法，非修行者根本察觉不到。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已触动三重警戒阵。说！你是哪一派的探子？”
“我不是探子。”叶尘摇头，“我自山外而来，误入此地，不知此处是禁地。”
“山外？”年轻弟子嗤笑，“山外皆是凡俗之地，哪来的修行者？你这谎话连篇，分明是别有图谋！”
“住口。”玄冥突然在戒指中低喝，声音如寒冰刺骨，“不可暴露神戒！更不可提及死谷！就说你是散修，偶得残篇功法，侥幸引气入体。”
叶尘心神一凛，立刻改口：“我本是山野散修，偶然得了一卷残破功法，修炼至今，勉强引气入体。因听闻天玄宗灵脉丰沛，特来求道，绝无恶意。”
“求道？”年长弟子眯眼，“你可知天玄宗收徒需经‘灵根测试’与‘心性考核’？外人不得擅入山门半步！你未经许可，擅自闯入，已犯门规！”
叶尘低头，语气诚恳：“我确实不知规矩，若有冒犯，愿受责罚。只求能留在灵脉之地修行，哪怕为杂役，也心甘情愿。”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神色稍缓。
“师兄，他气息虽弱，但经脉通畅，确有修行之基。”年轻弟子道，“不如押送至外门执事处，由他们发落？”
年长弟子点头：“也好。若真有诚意，执事或许会给他一个机会。但若心怀不轨……”他冷冷盯着叶尘，“执法堂的‘搜魂镜’，可不会说谎。”
叶尘心头一紧，下意识握紧了右手的戒指。
“别怕。”玄冥淡淡道，“搜魂镜只能探查表层记忆，只要你不主动想起死谷与神戒之事，便不会暴露。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散修，蝼蚁般的存在，不值得他们深究。”
叶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低头道：“我愿随二位前往。”
两名弟子不再多言，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沿着山路向山门方向行去。
一路上，叶尘目光不断扫视四周。
只见山道两侧灵草丛生，奇花异石点缀其间，更有灵泉自山壁涌出，汇成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竟泛着淡淡灵光。远处山腰处，数十座石屋错落分布，有弟子在院中练剑，剑气纵横，斩断山石；有人盘膝打坐，周身灵气缭绕，似在引气入体。
“这些人……都在修行？”叶尘心中震撼。
他看到一名少年手持木剑，一招一式间竟引动微风，剑尖所指，落叶纷飞。而另一名女子静坐石台，双手结印，头顶竟凝聚出一团淡青色气旋，缓缓旋转。
“那是‘聚气成旋’的征兆。”玄冥低语，“她已踏入凝气境第二重，比你强了不止一个层次。”
叶尘默然。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蜕变”，在真正的修行世界中，不过是刚刚起步的蝼蚁。
“想要变强，就必须留在这里。”他在心中发誓，“哪怕从最底层开始，我也要一步步爬上去！”
行至半山腰，一座宏伟石门矗立眼前。
门高十丈，通体由青石砌成，门楣上刻着“天玄外门”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隐隐有灵光流转。门前设有石台，数名执事弟子端坐其上，登记来往人员。
“报！”年长弟子上前拱手，“巡山时发现一名擅闯者，自称散修，欲求入宗修行，请执事发落。”
一名身穿灰袍的中年执事抬眼看来，目光如刀，在叶尘身上扫过。
“引气入体？”他淡淡道，“炼体几重？”
“一重。”叶尘如实回答。
“炼体一重，也敢来天玄宗求道？”执事冷笑，“我宗外门弟子最低也是炼体三重起步。你这样的，连杂役堂都嫌累赘。”
叶尘低头，不卑不亢：“我愿从杂役做起，只求能留在灵脉之地修行。”
执事眯眼打量他片刻，忽然道：“你既无背景，又无功法，凭什么认为宗门会收留你？”
“凭这个。”叶尘忽然抬头，右掌一翻，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弱的灵气，虽只有核桃大小，却稳定不散，隐隐有旋转之势。
执事瞳孔微缩：“意念控气？你竟能初步掌控灵气流动？”
“侥幸。”叶尘沉声道，“我虽功法残缺，但日夜苦修，勉强做到‘意到气到’。”
执事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罢了。杂役堂缺人，你去劈柴挑水，每月可得三块下品灵石，若表现优异，一年后可申请外门考核。”
“多谢执事。”叶尘拱手，心中却悄然松了口气。
“去吧。”执事挥手，“记住，外门虽低，也是天玄宗的一部分。若有异心，执法堂的剑，不会留情。”
叶尘低头，随一名杂役弟子离去。
直至走远，玄冥才缓缓开口：“不错，临危不乱，进退有度。你已迈出了第一步。”
“这只是开始。”叶尘目光坚定，望向山巅那若隐若现的宫殿群，“我要的，不止是杂役的身份。我要站在那最高处，俯瞰众生。”
“有志气。”玄冥轻笑，“但别忘了，真正的修行，才刚刚开始。从今日起，我会教你《九转吐纳诀》第二转——‘凝息归元’。若能在一个月内突破炼体二重，你才有资格，真正踏入修行者的门槛。”
叶尘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山风拂过，吹动他破旧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眼中那团燃烧的火焰。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已开始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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