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离光缝只剩三寸。
叶璃没有犹豫，往前一扑，掌心贴上那层薄如蝉翼的光芒。光面裂开细纹，像是冰层即将崩碎。她感到一股吸力从上方传来，身体被拉扯着向上提。谢无妄紧随其后，左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右手雷锤狠狠砸向下方塌陷的空间。轰的一声，裂缝合拢的势头被硬生生挡住。
就在这瞬间，永夜之剑自行飞出，悬在两人头顶。剑身轻颤，一道金紫交织的光束自剑尖射出，直插裂隙顶端。光柱落地之处，一条由能量凝成的通道缓缓成型，像是一条横跨虚空的桥。四周扭曲的空间开始稳定，引力方向被重新定义。
他们借着这股升力，终于彻底穿过光缝。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这里不是归墟的核心，而是一段延伸出去的时空通道。地面由半透明的能量构成，脚下能看到无数星河流转，仿佛踩在宇宙的脉络之上。头顶是翻滚的暗云，九颗星辰排列成环状，正缓缓旋转。
永夜之剑漂浮在前，剑身上的九星连珠图与天穹星象同步转动。每转一圈，通道就向前延伸一段距离。
叶璃喘了口气，靠在谢无妄肩上。刚才那一跃几乎耗尽力气，但她没让自己倒下。她抬头看着前方，心焰罗盘在体内轻轻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赤金瞳孔忽然泛起微光，眼前景象一闪——
霜崖雪峰之上，白雪覆盖山巅，五域结界的光幕完整运转。她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黑袍，谢无妄就在身边。身后岩壁上，浮现出两尊巨像：一尊手持月轮，一尊握着雷锤。初代月神与玄骸始祖相对而立，彼此颔首。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景象消失。嘴角却微微扬起。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我们的结局。”她说。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不是还没写完吗？”
话音落下，他主动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狐火与雷电顺着两人的手臂交汇，在掌心处融合成一道稳定的能量流，注入前方的永夜之剑。剑身嗡鸣，九星图案完全点亮，与天空星图重合。整条通道骤然明亮，速度加快，带着他们向前疾驰。
风在耳边呼啸，但他们不再需要奔跑。能量通道如同浪涛般起伏，将他们托起又推高。远处，归墟核心的轮廓逐渐显现——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水晶宫，通体透明，内部有水流般的光影流动。
“那就是终点。”叶璃说。
“也是新的起点。”谢无妄接了一句。
他们并肩前行，脚步一致。体力尚未恢复，但意志没有松懈。这一路走来，破幻象、闯裂隙、识真相、夺残片，每一步都踩在命运的刀锋上。现在，他们终于站上了通往最终战场的路。
通道两侧开始浮现出零散的记忆碎片，但已无法形成完整的幻境。那些虚假的画面刚出现就被永夜之剑的光芒击碎，化作尘埃飘散。冥渊的声音再未响起，似乎也意识到阻拦无效。
叶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干涸的血迹，那是之前划破手指留下的。她没去擦，就这么握着谢无妄的手继续前进。他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锤留下的茧，却很稳。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我们谁也没出现，会怎么样？”她忽然问。
“不会有那种如果。”他说，“命定的事，逃不掉。”
“我不是在问命。”她摇头，“我是问你。如果你能选，还会走上这条路吗？”
谢无妄沉默了几步，才开口：“以前是为了复兴玄骸，为了完成使命。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侧头看她一眼：“我在乎的人，站在我旁边。”
叶璃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前方通道突然变窄，两侧的能量墙向内挤压。永夜之剑发出警示般的震颤，剑身光芒忽明忽暗。这是归墟核心外围的防御机制，试图切断外来者的路径。
“它不想让我们进去。”叶璃说。
“那就打穿它。”谢无妄抬手，雷能在掌心凝聚。
“不用。”她拦住他，“让它知道是谁来了。”
她松开谢无妄的手，往前一步，直接将手掌按在涌动的能量墙上。狐火从指尖蔓延而出，顺着墙面扩散。心焰罗盘剧烈跳动，一股古老的气息自她体内释放。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
片刻后，能量墙停止收缩，反而向外退开。通道重新拓宽，甚至比之前更加平稳宽阔。
“它认出了你。”谢无妄说。
“它认出的是心火。”她收回手，“初代的东西，不会抗拒继承者。”
他们再次启程。这一次，通道变得安静，再无阻碍。水晶宫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宫殿外环绕的七道螺旋水带，以及入口处那扇刻满符文的巨大门扉。
“青冥想用我复活初代。”叶璃边走边说，“苍寒想让我守住结界。浮岳、幽原、人鱼族……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拿走点什么。”
“那你呢？”谢无妄问，“你想做什么？”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我想把这一切结束。”她说，“然后，和你一起活下去。”
谢无妄望着她，眼神没有闪躲。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动作罕见地柔和。
“好。”他说。
他们继续向前。最后几百米的路程没有任何波折。永夜之剑始终漂浮在前引路，剑光与天象共鸣，照亮整条归途。
当他们的身影即将踏入水晶宫范围时，谢无妄忽然开口。
“下一卷，该写我们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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