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艰难地穿透了霍格沃茨上空的硝烟与阴霾,投下冰冷而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城堡和疲惫不堪、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人们。海格巨大的、颤抖的身影出现在破损的大门处,他粗犷的脸上涕泪纵横,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他怀里,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瓷器般,抱着一个毫无生气的身体——哈利·波特,眼镜歪斜,一动不动。
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最后的幕布,笼罩了所有幸存者。连最后的希望,也熄灭了。
伏地魔带着他剩余的食死徒,趾高气扬地走上前,蛇脸上带着胜利者残酷的喜悦。他高声宣布,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
“哈利·波特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些人,要效忠于我!”
他环视着那些充满仇恨与绝望的脸,目光落在了马尔福一家身上。“德拉科,过来。”
德拉科·马尔福脸色苍白,在父母紧张的目光中,犹豫地、一步步地走向伏地魔的队伍。
就在这时,纳威·隆巴顿——那个曾经有些笨拙、如今却成长为真正勇士的男孩——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奇异的坚定,一步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伏地魔注意到了他,似乎误以为这个“不起眼”的男孩是来投诚的,用一种施恩般的语气说道:“啊,又一个认识到新秩序力量的年轻人?展示你的忠诚,你会得到奖赏。”
然而,纳威站在所有人面前,他没有看伏地魔,而是看向他身后那些悲伤而愤怒的同学们,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广场:
“哈利的心跳,或许是为了霍格沃茨里的每一个人停止的。”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畏的勇气,“但这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邓布利多军!”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仿佛某种封印被打破!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纳威猛地将手伸进分院帽那破旧的褶皱里——下一刻,一道银光闪过!
格兰芬多宝剑被他从中抽了出来!剑身在黎明的微光下闪烁着凛然的寒光!
“不——!”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发出惊恐的尖叫。
但已经太晚了!纳威双手握剑,毫不犹豫地朝着伏地魔身边那条巨大的、盘踞着的纳吉尼猛冲过去!剑光划破空气!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这凝聚了全部勇气的行动,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混战再次爆发的瞬间——
就在海格怀中,那个被认为已经死去的“遗体”猛地动了一下!
哈利·波特一个利落的翻身,如同沉睡的雄狮苏醒,稳稳地站在了地上!他一把抓正了自己的眼镜,魔杖瞬间出现在手中,眼中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更加坚定的火焰!
他没有死!
希望,在绝对绝望的深渊中,爆发出最耀眼、最不可思议的光芒!战斗,进入了最终的阶段!
哈利复活,如同在死寂的灰烬中投下了一颗燃烧的星辰,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者的斗志!希望带来的力量是无穷的,原本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咒语的光芒再次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惊慌失措的食死徒队伍!
伏地魔发出狂怒的咆哮,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死而复生”的哈利吸引,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哈利逃离的方向追去。主战场转移,剩下的食死徒见大势已去,大半在混乱中幻影移形或狼狈逃窜,剩余的则被愤怒的人群包围、压制。
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一部分追随着哈利和伏地魔的方向,更多的则冲回城堡,清剿残余的敌人,保护伤员。
在这片胜利在望却依旧危险的最后混乱中,杰米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定位咒,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正在帮助转移伤员的艾莉诺。他拨开人群,几乎是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茫然空洞,也没有了歇斯底里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和真相冲击后的、沉淀下来的凝重与清醒。他翠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艾莉诺,语气急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艾莉诺·普威特!”他叫了她的全名,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听着!这次你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明白吗?必须!”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仿佛要将这个命令刻进她的骨头里。
“躲起来,去找庞弗雷女士帮忙,或者去最坚固的地窖!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除非我们赢了的消息确切传来,否则绝对不要出来!”他的语速很快,却异常清晰,“战斗快要结束了,但最后关头往往最危险!我不想……我不能再看到你出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回想起弗雷德、卢平夫妇、以及那么多逝去生命后的余悸,更是对眼前这个他仅存的、最重要的朋友最深切的担忧。
经历了失去斯内普(尽管意义完全不同)的巨大空洞,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杰米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知道——他承受不起再失去艾莉诺。
这不再是暑假里那种带着绝望和自毁倾向的捆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成熟的守护愿望。他希望她活着,安全地活着,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
艾莉诺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反驳的坚决,看到了那份沉淀下来的、真实的恐惧与关怀。这一次,她没有争辩,没有喊着要一起战斗。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反手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腕。
“你也是,杰米!一定要小心!”她快速说道,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相对安全的后方区域跑去,她知道,此刻听从他的安排,不让他分心,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看着艾莉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窖的通道口,杰米才仿佛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握紧了手中的魔杖,目光投向城堡深处依旧传来零星战斗声响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或许还没有明确的战斗目标,但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希望,也为了……那个用最残酷方式教会他“守护”为何意的、已经逝去的男人。他冲向了最后的战场。
最后的战斗从城堡内部转移到了空旷的庭院。咒语的光芒在黎明渐亮的天色中交织,喊杀声、爆炸声、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杰米跟随着抵抗的人流,机械地挥舞着魔杖,发射着并不算娴熟的咒语。他不知道自己击中了谁,也不知道是谁的咒语在他手臂和侧腹留下了灼热的痛感,他只是麻木地、凭借着本能移动着,战斗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为斯内普真相的震撼、失去朋友的悲痛、对艾莉诺的担忧、以及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与疲惫——都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支撑着身体的空壳。
然后,他看到了——纳威·隆巴顿,那个曾经被他认为是“不起眼”的男孩,如同真正的格兰芬多勇士,双手紧握着银光闪闪的宝剑,怒吼着冲向了那条巨大的、保护着伏地魔最后魂器的蟒蛇纳吉尼!剑光闪过,蛇头与躯体分离!
最后一个魂器,被摧毁了!
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哈利·波特与伏地魔进行了最后的、一对一的决斗。老魔杖的归属,莉莉古老的保护魔法……所有的因果在这一刻汇聚。
“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两道咒语在空中猛烈碰撞!然而,属于伏地魔的杀戮咒却被猛地反弹了回去,如同被自己的力量所审判,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自己!
汤姆·里德尔,伏地魔,倒下了。他的身体如同凡人一样瘫软在地,再也没有了生机。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两秒钟,随即,震耳欲聋的、夹杂着哭泣与狂喜的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人们拥抱,跳跃,将魔杖指向天空,发射出胜利的光芒!
然而,对于杰米来说,那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弦,也随着“结束”这两个字,啪地一声断裂了。
一直强行压抑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手臂和侧腹的伤口剧烈地疼痛着,失血和极度的精神透支让他的视野开始旋转、变暗。他听到周围的欢呼声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他试图站稳,但双腿一软。
砰。
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知觉,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最后的意识里,只有“结束了”三个字在空洞地回响。
当胜利的狂喜稍稍平息,人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时,有人发现了昏倒在废墟中的杰米。他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表明他需要立刻治疗。
和许多在最终战斗中受伤的人一样,他被小心地抬上担架,通过门钥匙或其他方式,迅速送往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战争胜利了,但留给生者的,是满目疮痍,是无尽的悲伤,还有漫长的,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愈合之路。杰米的战斗结束了,但他的战争,或许才刚刚转入另一个战场——内心的废墟,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和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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