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演武场,青石铺就的广场上,人头攒动。
今日是楚家一年一度的“测脉大典”,关乎着每一位年轻子弟未来的资源分配与前程。高台之上,族长与诸位长老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黑色测脉石,石身雕刻着玄奥的纹路,顶端一颗水晶球正闪烁着微光。
一名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测脉石冰凉的表面上。水晶球光芒一闪,浮现出“淬体七重,黄阶中级血脉”的字样,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和羡慕的低语。少年脸上露出得意,昂首退下。
然而,这小小的喧嚣,却像是刻意绕开了广场角落的一个身影。
楚逸风独自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与周遭热烈格格不入的孤寂。他面容俊朗,即使此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也难掩其原本的神采。只是那身原本合体的青色衣衫,如今看上去竟有些空荡,仿佛主人已消瘦了许多。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有意无意地钻进他的耳朵。
“下一个,楚逸风!”执事长老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好奇、怜悯、嘲讽、幸灾乐祸……如同针尖般刺人。
楚逸风抿了抿薄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挺直脊梁,一步步走向那测脉石,步伐沉稳,不见慌乱。这份镇定,反倒让一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有些意外。
一年前,他也是这般走向测脉石,那时,他是楚家最耀眼的天才,十五岁便踏入“开元境”,身负玄阶血脉,光芒万丈。与苏家大小姐苏倩的婚约,更是被视为天作之合,让无数人艳羡。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天翻地覆。
他伸出手,按在了测脉石上。触感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水晶球猛地闪烁起来,光芒却并非明亮的金色或银色,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暗红色!光芒扭曲,最终凝聚成几行刺眼的大字:
修为:淬体三重(持续衰退)
血脉:九阳绝脉(未觉醒,判定为禁忌废脉)
“哗——!”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行字清晰无误地呈现出来时,整个广场还是彻底炸开了锅!
“淬体三重?天啊,他去年还是开元境啊!这跌得也太快了!”
“九阳绝脉!传说中的绝命之脉!活不过二十岁!我们楚家怎么会出这种不祥之人!”
“完了,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废了!可惜了当初那天才之名……”
“哼,什么天才,不过是昙花一现。如今连给苏大小姐提鞋都不配了,苏家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幸好还没正式成婚……”
恶意的嘲讽、冰冷的断言,如同潮水般涌来。高台上,族长楚山河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而几位长老,有的面露惋惜,有的则眼神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这个曾经压得同辈喘不过气来的天才,终于彻底陨落了,他们的子孙,机会来了。
楚逸风缓缓收回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暗红色的字迹,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眼底,更刻在他的心上。
九阳绝脉!
古籍中记载的禁忌之脉,身负此脉者,体内会滋生九道至阳枷锁,不仅锁死修为,更会不断吞噬生机,无人能活过二十岁。是真正的绝路!
他转身,无视那些能将人淹没的目光和议论,一步步走下石台。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那份曾经属于天才的骄傲,正在被现实无情地碾碎。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逸风堂弟,真是可惜了啊。听说苏家小姐苏倩,近日与青龙寨的少寨主走得颇近,想必是不会再记得你这旧人了。你呀,还是早点为自己打算打算吧,比如……把那没什么用处的玉佩交出来,或许家族还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保你几年安稳。”
说话的是大长老的孙子楚昊,如今楚家小辈中风头最盛之人,修为已至淬体八重。他抱着双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楚逸风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楚昊,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经历过巅峰与低谷沉淀下来的冰冷:“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至于玉佩……那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谁若敢动,休怪我无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让楚昊脸上的笑容一僵,竟一时被慑住,没敢再接口。
楚逸风不再理会他,径直穿过人群,将所有的喧嚣与恶意甩在身后,走向那座位于家族角落最偏僻、最破败的小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小院中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这里,曾是他父母居住的地方,如今,成了他在家族中最后的容身之所。
他反手关上院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直到此刻,那强撑的镇定才瞬间瓦解,他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不甘、愤怒、屈辱、还有一丝对命运的茫然,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抬起手,从怀中贴身衣物里,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玉佩材质非金非玉,触手生温,上面雕刻着古朴的云纹,中间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却看不真切。这是他那对在他年幼时便神秘失踪的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爹,娘……你们到底在哪里?这九阳绝脉,难道真是我楚逸风的宿命吗?”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缝,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紧紧攥着那枚玉佩,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浮木。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迹,悄然从掌心渗出,浸到了温润的玉佩之上。
就在这一刹那,那玉佩似乎……极其轻微地,温热了一下。
这感觉转瞬即逝,恍若错觉。
楚逸风猛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看向手中的玉佩。
(哥哥姐姐们,往后多看几章,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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