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VIp通道外的人不算多，苏漾拖着空行李箱站在柱子旁，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拉杆。
刚才季珩的告白和那个短暂的吻，像两颗石子，在她心湖里砸出层层叠叠的涟漪，怎么也平复不下去。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
季珩的眼泪、他沙哑的“我喜欢你”、他说“我永远都在”时的眼神……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指尖发冷。
她是顾晏辰的妻子。
这个念头像警钟，在耳边反复敲响。
她该生气，该抗拒，该把季珩的话当成越界的冒犯，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在悄悄蔓延。
“漾漾！”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苏漾猛地回神，抬头就看见顾晏辰推着行李车朝她走来。
他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有点乱，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可看到她的瞬间，所有倦意都被亮闪闪的欢喜取代。
不等她反应，顾晏辰已经丢下行李车，大步冲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埋在她的颈窝，带着点鼻音，像个撒娇的孩子，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这半个月的思念都揉进拥抱里，
“每天都在想，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想你晚上睡觉会不会踢被子，想你有没有……想我。”
苏漾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鼻尖蹭到他大衣上淡淡的雪松味。
那是顾晏辰惯用的香水味，熟悉又安心。
可不知怎么，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她该回一句“我也想你”的。
这半个月，顾晏辰每天雷打不动地发视频、打电话，絮絮叨叨地讲欧洲的趣事，叮嘱她按时吃饭，甚至会记得提醒她带伞……
他的想念直白又滚烫，像阳光一样，从屏幕里溢出来，暖着她的日子。
可话到嘴边，却被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顾晏辰不在的这些天，她的生活里，有了季珩的影子。
是季珩每天接她下班，听她讲工作的烦恼；
是季珩耐心给她讲商业逻辑，帮她避开一个又一个坑；
是季珩……在她心里投下了一道不该有的影子。
“嗯。”苏漾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抬手回抱住他，声音有点闷。
顾晏辰却没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害羞，松开她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瘦了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回去让张妈给你炖鸡汤补补。”
他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自然得像呼吸一样：“走，回家。”
苏漾被他牵着往前走，看着他推着行李车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涩。
她用力甩了甩头，把季珩的影子甩开。
不能想了，就当是一场荒唐的梦，醒了就该忘了。
她扬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雀跃些：“你在欧洲吃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当然有，”顾晏辰回头冲她笑，眼里的光比机场的灯还亮，
“给你带了支限量版的钢笔，看你总用那支旧的；还有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个画家的画册，我跑了三家画廊才找到……”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苏漾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
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幕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
可只有苏漾自己知道，这幅画的角落里，藏着一道她不敢触碰的裂痕。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
张妈炖了汤，顾晏辰拉着苏漾喝了两碗，又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哗哗的水声从浴室传来，苏漾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顾晏辰带回来的礼物，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本画册的封面。
浴室门打开，顾晏辰穿着浴袍走出来，发梢滴着水，带着刚沐浴完的湿热气息。
他几步走到沙发旁，弯腰将苏漾打横抱起来，眼底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灼热的占有欲。
“半个月没见，想不想我？”他低头吻她的耳垂，声音哑得勾人。
苏漾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她能感觉到他浴袍下温热的皮肤，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这些都曾让她安心又迷恋。
“嗯。”她含糊地应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顾晏辰没再追问，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又带着久别重逢的急切。
他的吻从额头落到唇瓣，再往下蔓延，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划过她的肌肤，点燃一路的星火。
苏漾的身体是诚实的。
分离半个月的思念，在这样亲密的触碰里渐渐苏醒，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乱，身体变软，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
可心底深处，却总有一丝游离的清明。
她会想起季珩讲生意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开车时刻意放慢的车速，甚至会想起那个带着眼泪的、苦涩的吻。
这些念头像细小的针，时不时刺她一下，让她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全然投入地沉溺在顾晏辰的爱意里。
她好像……没那么专注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慌，却又控制不住。
顾晏辰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只觉得苏漾今天格外柔软，像只温顺的小猫，任由他摆布。
分离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不知餍足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占有她，仿佛要通过这种极致的亲密，确认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下次再也不出差这么久了。”他埋在她颈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满足的喟叹，
“分开太难受了，一秒钟都不想和你分开。”
苏漾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背。
他的后背很宽，很结实，像她一直以来依赖的港湾。
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湖，还在为另一个人的影子，泛起细碎的涟漪？
夜色渐深，卧室里的呼吸渐渐平稳。顾晏辰抱着她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是满足又安心。
苏漾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心里一片混乱。
她对顾晏辰的爱，是真的。
可季珩投下的那道影子，也是真的。
这场心照不宣的谎，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而她更怕的是，有一天这谎言被戳破，会碎掉多少东西。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顾晏辰熟睡的脸上。
苏漾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像个偷藏了秘密的孩子，在熟悉的气息里，寻求一丝短暂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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