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鲛人歌者的引领下,众人再次沉入冰冷的北极海水中。与之前自行探索的压抑感不同,此刻身边多了北境鲛人这群天生的海洋行者,令人安心不少。鲛人战士们分布在队伍前后左右,她们手中的骨矛散发出柔和的水蓝色光晕,不仅照亮了前路,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驱散着水中弥漫的暗蚀寒气。
“跟紧我们,避开那些暗紫色的水草。”鲛人歌者的意念传来,同时用珊瑚法杖指向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李宜臻凝神望去,才发现在冰壁的阴影下,生长着一些极其不显眼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紫色水草,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影族的陷阱同源,充满侵蚀性。
队伍小心翼翼地迂回前进。这条“秘密水路”确实隐蔽至极,多数路段都隐藏在巨大的冰脊之下或复杂的洞穴网络中,避开了开阔的水道。然而,正如鲛人歌者所警告的,越是接近目的地,周遭的环境就越发诡异。
海水不再是均匀的冰冷,而是出现了明显的温度差异,时而冰冷刺骨,时而又莫名地涌来一股灼热的水流。水压也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轻松如常,时而又仿佛有巨山压顶,连鲛人们都不得不放慢速度,调整姿态。更令人不适的是能量场的混乱,各种属性的能量碎片如同看不见的刀刃,无序地切割着空间,李宜臻不得不将北斗结界收缩得更紧,能量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加剧。
“我们正在穿越‘混乱能量带’。”鲛人歌者的意念带着凝重,“这里是远古时期一次巨大能量爆发形成的废墟,空间结构脆弱,能量乱流肆虐。也是因为这片区域的存在,影族才未能踏足这里。但同样,穿越此地,九死一生。”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无数玻璃同时碎裂的嗡鸣声。只见一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七彩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坚冰都被无声无息地湮灭!
“小心!是空间裂痕溢出的能量风暴!”鲛人歌者疾呼,珊瑚法杖爆发出强烈的蓝光,试图在前方构筑一道水波护盾。其他鲛人战士也纷纷将力量注入护盾之中。
“清曼,辰风,我需要帮助!”李宜臻低喝,将北斗结界的稳定性提升到极致。苏清曼立刻挥动星幡,引动星辰之力加持结界,使其光芒更加稳固。江辰风则怒吼一声,南斗之力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屏障,重叠在鲛人的水盾之外,以其至刚至阳的特性硬抗混乱能量的冲击。
“轰——!”
无声的碰撞在深海爆发。能量风暴狠狠撞击在联合防御之上,激起耀眼的光芒和剧烈的震荡。鲛人的水盾剧烈摇曳,江辰风的南斗屏障上出现裂纹,李宜臻的结界也明灭不定。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才勉强抵住了这波致命的冲击。
风暴过后,众人皆气喘吁吁,心有余悸。
“不能停留,这种风暴会间歇性爆发!”鲛人歌者催促道。
队伍继续前进,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接下来的路途更是步步惊心。时而需要从两块即将碰撞湮灭的能量碎片缝隙中惊险穿过;时而要对抗突然出现的、能吸引一切物质的诡异漩涡;冷月甚至凭借星髓之钥的敏锐感知,提前发现并引导队伍绕开了几处看似平静、实则内部空间已经完全错乱的“陷阱区域”。
李宜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维持结界和对抗乱流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苏清曼不时将温和的星枢之力渡给他,帮助他稳定心神。江辰风和鲛人战士们则承担了大部分应对突发危险的任务。
就在李宜臻几乎体力不支时,前方的景象忽然一变。混乱的能量乱流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海水变得粘稠而黑暗,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种低沉、混乱、充满亵渎意味的吟唱声,隐隐约约从极深处传来,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让人心生烦躁与恐惧。
“我们……接近了。”鲛人歌者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忌惮,“前面就是仪式区域的边缘。这里的海水已经被影族的暗蚀能量彻底污染,我们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冰下空腔的边缘。众人藏身于一根巨大的冰柱之后,向前方望去。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空腔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漩涡的核心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归墟),而漩涡本身则由无数扭曲的暗影、惨白的灵魂之光以及冰蓝色的极寒能量构成——那就是正在被强行打开的源海之门!
七道粗大的脉冲能量光柱,从不同方向射来,如同锁链般死死缠绕着漩涡,将其固定并不断撑大。漩涡下方,是一座由黑色冰晶和骸骨构筑的巨型祭坛。祭坛上,站立着数以百计的影族精锐,他们共同吟唱着那亵渎的咒文,将自身的力量汇入祭坛。
祭坛的核心,悬浮着的正是影魇!它的形态变得前所未有的庞大和狰狞,周身翻滚的黑雾几乎要实质化,猩红的眼瞳中只剩下疯狂的意志。它双手虚托,祭坛的力量化作成千上万条暗影触须,深深地刺入漩涡下方那片剧烈波动的虚无之中。
而在那片虚无里,一个模糊、痛苦、不断被抽取着本源的意识体正在无声地哀嚎——亚瑟!作为归墟本源,他此刻就像被钉在祭坛上的牺牲品,他的力量、他的本质,正被影族强行剥离,用以污秽和撬动那扇守护世界平衡的门户。
更让李宜臻心悸的是,他怀中的铜镜已经滚烫得如同烙铁,镜面上不再是图像,而是疯狂闪烁着几个破碎的符文,传递着极度危险的警告。他能感觉到,在影魇身后,在那扇正在洞开的门扉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比影魇古老和恐怖无数倍的意志,正在贪婪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仪式……已经到最后了。”苏清曼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亚瑟那源自本源的痛苦。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江辰风眼中怒火燃烧。
李宜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观察着局势。强攻祭坛无异于自杀。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那些连接着源海之门与七个脉冲点的能量“锁链”上。如果能切断这些锁链,或许能暂时中断仪式,为解救亚瑟争取机会。
“我们的目标,是那些能量锁链!”李宜臻指着那七道脉冲光柱与漩涡的连接点,“同时攻击,切断它们!冷月,清曼,辰风,我们各自负责一条!鲛人族的朋友,麻烦你们协助干扰祭坛周围的影族,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众人齐声应道。
最终决战的序幕,在这北极冰盖之下的终极深渊,悄然拉开。李宜臻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星辰短刃,北斗腰牌的光芒再次点亮。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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