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十二分,洛杉矶难得地下了点雪。
不大,像风中悬浮的糖粉,在阳光下显得虚幻又短暂。但就这点雪意,已经足够点燃整个城市的节日氛围。
汉森关上车门,转头看副驾上的清单:“我们是不是买太多了?这个清单已经像节日战争手册。”
“你别想逃。”伊莲娜戴着毛线帽,手里拎着空布袋,“你上周还说今年要有点『家的味道』。”
“我的意思是买两串灯、一个小鹿。”
“我的意思是把家点亮。”
超市里人不算多,走廊上回响着圣诞爵士乐。他们推着购物车,穿过调料区、冷藏柜和装饰品堆头,像是走在节日编排的剧本里。
“我们需要香料酒吗?”她举起一瓶标着“西西里冬季风”的香料酒精包。
“我们有葡萄汁,我可以手工加丁香。”
“你是在逃避节日工业化还是在自我感动?”
“我是想让你觉得你嫁的这个人还能创造温度。”
她没再说话,只是笑着,把酒放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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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三十二分,回家后,两人开始布置阳台。
挂灯、固定草编鹿、支撑玻璃球串、放好热水壶、挪开猫窝——一连串操作让原本略显灰冷的阳台变成了一个柔光角落。
“你说这些布置,会不会太像童话?”伊莲娜踩着椅子调整高度。
“我们活得够现实了。”汉森递上胶带,“允许一点童话,是给生活加滤镜。”
“我希望它能滤掉我下周的例会。”她从梯子上下来,跳进沙发,“至少今晚,让我不看手机。”
他们打开热水壶,把装好香料的葡萄汁加热,空气里弥漫出温暖的甜味。猫蜷在角落里,窗外霓虹已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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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一刻。
门铃响了,是楼下太太带着两个孩子来借手电筒——据说他们家那边电线短路,想临时应急。
“我去。”汉森起身,“你帮我热一下菜。”
他下楼把手电交给对方,简单聊了两句。刚准备转身,一道身影擦肩而过——身高、步态、帽檐角度、手插口袋的方式……让他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是那个人。
不是“志愿者”时候的装束,而是重新化名为送货工的伪装:新制服、改口音、眼神依旧。
他没有追。只是转身走进一旁便利店,打开手机,假装看短信,但余光锁定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方从便利店冷柜取出一瓶水,在收银台停了三秒,写下一段地址信息。
那不是地址,那是地图坐标写法。
他认出来了,那是他在特勤时期使用过的点位换算术语:把数字写作地址、将代号嵌入姓名。
收银员接过信息时笑说:“这单送去那边?圣诞夜还要跑?”
对方低声说:“有些人,不等节日才需要归宿。”
这一句话,像一枚钉子,敲在汉森心里。
他没暴露。只是把店里那张废纸回收单顺走一张,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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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整。
家里已经亮起全部灯,厨房里弥漫着汤的香气。猫窝里有个新玩具,伊莲娜坐在地上,拆着今天刚送来的快递。
“我没买这本书。”她皱眉。
“什么书?”
“一本旧版小说,《逃亡者之夜》,封面已经泛黄。”
她翻开扉页,那里有一行手写字:
> “平安夜不归者,归于灰。”
那不是原书印刷。是新近写上的墨水,笔迹刻意模糊,带着旧体笔锋感。
他们对视。
“你觉得这是挑衅?”她问。
“这不是威胁,这是邀请。”汉森低声说。
“他们想要我们主动找上门。”
“或者……他们只是想看看我们还在不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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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他们坐在沙发上,电视播着节日访谈节目,背景里是一家家人的团聚画面与城市亮灯。
“你知道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说:‘不管有没有他们,我都还在。’”伊莲娜轻声说。
“我不是还在,我是因为你在,我才愿意留下。”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过去。
“你害怕吗?”她忽然问。
“怕。”他点头,“但也有点兴奋。”
“你不会觉得这是我们重新‘有用’的机会吧?”
“不是有用。”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确认我们还不是城市里最安静的影子。”
她笑了一下,轻得像放松后的呼吸。
猫窝里的“七点”突然警觉地站起,耳朵朝门口方向倾斜。两人同时转头,门外没有声音,但猫没有松懈。
汉森起身,走到门边,轻轻从猫爪垫下抽出一张纸条。
是早上那位“志愿者”留下的外卖单,上面什么都没写——除了外卖单号的最后四位: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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