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灵泉溪流,潺潺而过。转眼间,柳依依已在灵枢峰沈嫣的小院里住了小半个月。
初时的拘谨、羞怯和那令人头疼的“同榻”要求,在沈嫣、林晚和云朵朵三人有意无意的“热情轰炸”下,如同春雪般渐渐消融。灵枢峰顶特有的、带着点咸鱼味的慵懒氛围,以及沈嫣那种看似暴躁实则护短、嘴硬心软的独特气质,似乎成了治愈柳依依“社交恐惧症”的良药。
虽然她依旧容易脸红,说话细声细气,但至少不会一见人就僵成木头了。尤其是在沈嫣面前,那份最初的恐慌和依赖,已经悄然转化成了一种更加自然、带着亲近的信任。
夜幕降临,星子点缀着灵枢峰的夜空。沈嫣盘腿坐在自己那张不算宽敞的竹榻上,看着柳依依洗漱完毕,穿着柔软的素色寝衣,高挑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局促。她像往常一样,提前打预防针:
“依依,我可提前说好啊,我睡相是真的不太好!半夜翻来覆去,踢被子磨牙说梦话都是家常便饭!你晚上要是被我吵醒了或者挤着了,千万别客气,直接把我推醒!或者……你去睡那个厢房?”沈嫣不死心地再次建议,眼神里闪烁着“放过我吧”的微光。
柳依依连忙摇头,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兔子,长发随之晃动。她脸颊微红,但眼神却很坚定,小声却清晰地回答:“没……没关系的,嫣姐姐。我……我睡得很沉,不怕吵。而且……那个房间……还是有点……”她没说下去,但眼中的那点怯意让沈嫣瞬间投降。
“行吧行吧!”沈嫣认命地摆摆手,掀开薄被钻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一个小蚕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那你自求多福吧!晚安!”
“嗯嗯!嫣姐姐晚安!”柳依依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小的雀跃,她小心翼翼地吹熄了蜡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在沈嫣外侧躺下。竹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黑暗中,沈嫣背对着柳依依,努力维持着“蚕蛹”形态,试图减少自己的占地面积,心里默默祈祷:今晚千万别乱动!给人家留点空间!好歹收了人家姑姑那么多灵石……
然而,事与愿违。
沈嫣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尤其是在自己熟悉的小窝里。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紧绷的“蚕蛹”形态也随之瓦解。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面朝外侧,无意识地寻找着更舒服的姿势。
于是……一个温软的、带着淡淡清雅馨香的“抱枕”,自动送到了她怀里。
睡梦中的沈嫣只觉得这个“抱枕”大小合适,温软适中,还散发着好闻的味道,简直完美!她下意识地伸出胳膊,环住了“抱枕”的腰身(位置大概在对方肋骨下方),一条腿也不客气地搭了上去,小脑袋更是舒服地在“抱枕”柔软平坦的胸口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满足地咂咂嘴,睡得更香了。
被当成“抱枕”的柳依依:“……!!!”
黑暗中,柳依依的身体瞬间僵直!沈嫣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寝衣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一条腿压在她的腿上,那娇小柔软的身体几乎整个贴在了她怀里!属于沈嫣的、淡淡的药草混合着少女体香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柳依依的脸颊在黑暗中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醒了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人儿。
嫣姐姐……好小……好软……好香……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柳依依脑海里盘旋。原本的紧张和僵硬,在感受到怀中人毫无防备的依赖和均匀的呼吸后,竟奇异地慢慢放松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带着点奇异满足感的情绪,如同温泉水般包裹了她紧绷的心神。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有被压住的那条手臂,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地、如同呵护珍宝般,虚虚地环住了沈嫣纤细的肩背。
夜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怀里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柳依依感受着这份奇特的亲密和温暖,脸颊依旧滚烫,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羞涩又安心的弧度,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
沈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软的、带着淡淡馨香的……布料?嗯?触感好像不太对?她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下意识地又蹭了蹭。
“唔……”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点慵懒鼻音的轻哼。
沈嫣瞬间清醒!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柳依依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初醒红晕的精致脸庞!而她自己的姿势……整个人都窝在柳依依的怀里!脑袋枕着人家的胸口!胳膊搂着人家的腰!腿还搭在人家腿上!
轰——!
沈嫣的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柳依依怀里弹开,动作之大差点滚下竹榻!
“我……我……对不起!依依!”沈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语无伦次,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昨晚……没……没压着你吧?我就说我睡相不好!你……你没事吧?” 说好的她睡相不好呢?!怎么变成她主动投怀送抱了?!还抱得那么紧!丢人丢大了!
柳依依也坐起身,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颊绯红,眼神还有些迷蒙。她看着沈嫣那副羞愤欲绝、手舞足蹈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抿着唇,露出一丝羞涩又温柔的笑意,轻轻摇头:“没……没事的,嫣姐姐。我……我睡得很好。” 声音依旧软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还在回味那份温软的触感。
沈嫣:“……” 看着柳依依那副“被抱了还很开心”的模样,她心里更郁闷了!不行!这角色定位不对!我才是师姐!我应该是那个抱着别人睡的人! 她内心的小人疯狂握拳,暗下决心:今晚一定要扳回一城!
……
午后,阳光正好。
林晚神秘兮兮地凑到正在鱼池边安静喂鱼的柳依依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沈嫣不在附近(可能在屋里研究新丹方),才贼兮兮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用普通蓝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话本。
“依依妹妹!来来来!”林晚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给你看个好东西!这可是我最爱看的话本!珍藏版!保证精彩绝伦!”
柳依依好奇地看着那本被包裹得如此严实的话本,小声问:“晚晚姐,是什么呀?为什么包得这么紧?”
“嘘——!”林晚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贼心虚地又看了看四周,才凑到柳依依耳边,用气声说道:“这本……千万别被师姐知道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还在看这个,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蓝布。
当话本那花花绿绿、带着明显夸张风格插画的封面露出来时,柳依依瞬间瞪大了那双小鹿般的眼睛!
只见封面上,画着一个身穿烟霞色劲装(实际沈嫣很少穿劲装)、身姿“伟岸”(至少比实际高两个头)、手持一柄夸张巨剑(沈嫣根本不用剑)、一脸“邪魅狂狷”笑容的“沈嫣”!旁边还用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标题:
《霸道饕餮:娇俏峰主哪里逃!》
柳依依:“噗——!”
她没忍住,瞬间捂住了嘴,才没让笑声溢出来,肩膀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她看看那封面,再想想沈嫣师姐那娇小玲珑、时常炸毛的真实模样,巨大的反差让她忍俊不禁,脸颊都憋红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林晚得意地扬了扬话本,挤眉弄眼,“里面写得可精彩了!说师姐如何霸气侧漏,横扫八荒,把咱们师尊……咳,把某位高冷峰主迷得神魂颠倒,强取豪夺!嘿嘿嘿!”她发出猥琐的笑声。
柳依依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看着林晚那副“找到同好”的兴奋模样,又看了看那本名字离谱的话本,心里那点仅存的羞涩也被好奇取代了。她红着脸,小声问:“真……真的这么好看吗?”
“当然!走!我们去那边竹林后面看!别让师姐发现了!”林晚拉起柳依依的手,两人像做贼一样,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小院角落的竹林深处。很快,竹林里就传来了林晚兴奋的解说和柳依依压抑的、咯咯的轻笑声。
……
“依依姐——!”云朵朵清脆的呼喊声从院门口传来。小丫头刚练完功,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像只小蝴蝶般扑向正在树下安静看书的柳依依。
柳依依放下书,微笑着看着扑过来的朵朵:“朵朵怎么了?”
云朵朵跑到柳依依面前,仰着小脸,撅着嘴,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依依姐,你背背我好不好?仙女姐姐最近都不背我了!她说我长大了,沉了!”她张开小胳膊,眼巴巴地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看着朵朵那委屈的小模样,心瞬间就软了。她本就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加上这些天相处下来,那份内向早已被朵朵的阳光驱散了不少。她笑着弯下腰,温柔地捏了捏朵朵的小脸蛋:“好呀,姐姐背你。”
她转过身,微微蹲下。云朵朵欢呼一声,熟练地跳上柳依依的背,两只小胳膊亲昵地搂住她的脖子。柳依依虽然看着纤细,但毕竟是修士,背起朵朵轻松得很。她稳稳地托住朵朵的小屁股,在院子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依依姐最好啦!”朵朵开心地晃着小脚丫,把脸贴在柳依依柔软馨香的颈窝。
沈嫣刚好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丹方草稿,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住了。阳光下,柳依依高挑纤细的身影背着粉雕玉琢的云朵朵,脸上带着温柔宁静的笑意,缓步而行,画面温馨美好。
沈嫣看着柳依依那轻松自如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每次背朵朵时那略显吃力的模样(海拔差距太大),心里那点“我要当抱人者”的执念又冒了出来。嗯,看来得加强锻炼了! 她暗暗握拳。
……
几天后的傍晚。
柳依依在院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小脸微微泛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看到沈嫣从机关椅上起身准备回屋,她终于鼓起勇气,快步走了过去。
“嫣……嫣姐姐!”她叫住沈嫣,声音带着点紧张。
“嗯?依依,怎么了?”沈嫣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用素雅锦缎包裹的小盒子。她双手捧着,递到沈嫣面前,脸颊绯红,眼神却异常认真和期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这个……送给嫣姐姐……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
沈嫣愣了一下,没想到柳依依会突然送礼物。她接过那个小盒子,入手温润。在柳依依紧张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轻轻打开了锦缎。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玉镯。
玉镯通体呈现一种温润柔和的羊脂白色,质地细腻无瑕,如同凝固的月光。镯身打磨得极其光滑圆润,没有任何雕饰,却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雅致。更难得的是,玉镯内里似乎隐隐有极其淡雅的、如同云雾般的青翠色晕染流转,如同将一缕初春的生机封印其中。一股温润平和、滋养神魂的灵气从玉镯上缓缓散发出来。
饶是沈嫣见多了好东西(比如沐瑶光的点心盒子),也不由得为这只玉镯的纯净温润而惊叹。这绝不是凡品!恐怕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依依,我不能收!”沈嫣连忙想把盒子推回去。
“不!”柳依依却急了,她难得地提高了声音,一把按住沈嫣的手,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执拗和恳求,“嫣姐姐!请你务必收下!这……这只是我一点点心意!真的!没有嫣姐姐和大家的照顾,我……我可能还是那个连门都不敢出的胆小鬼……求你了!”她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沈嫣看着柳依依眼中那份不容拒绝的真诚和感激,再看看手中这温润生辉的玉镯,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她不再推辞,轻轻拿起那只玉镯。
玉镯入手温凉,触感细腻无比,仿佛与肌肤融为一体。那内里流转的青翠云雾,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灵动。沈嫣小心翼翼地将其套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尺寸竟然正合适!温润的玉质贴着手腕的肌肤,那股滋养神魂的温和灵气缓缓渗入,让人心神安宁。
“很漂亮……很适合嫣姐姐……”柳依依看着沈嫣手腕上的玉镯,红着脸,小声说道,眼中是纯粹的欢喜。
沈嫣抬起手腕,看着夕阳余晖下那抹温润的白与流转的青翠,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高挑羞涩、眼神澄澈的少女,心中最后一点因为“抱枕事件”的郁闷也烟消云散。她伸出另一只手,踮起脚,轻轻拍了拍柳依依的胳膊(这是她能拍到的最高位置了),笑容灿烂而真诚:
“谢谢依依!姐姐很喜欢!”
柳依依看着沈嫣明媚的笑容,感受着手臂上那轻轻的、带着暖意的触碰,脸上红霞更盛,却也跟着甜甜地笑了起来。灵枢峰的夕阳,将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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